陳洛陽吃得酣暢,無憂則是胡亂吃點。
夜深人靜,也到入寢的時候。古樸的雕花大床喜氣洋洋,上麵的花生、紅棗、桂圓鋪滿一床,都等著迎接新人。
無憂紅著臉還在琢磨誰睡床,誰睡地的問題時,他已經快步過去,“呼啦”一聲扯下床單也將上麵的果物甩到地上。房間的地上頓時劈裏啪啦滾滿了各種果子。
無憂還來不及反應,他就躍到了床上臥倒、躺好,一氣嗬成。
“你!”無憂奔過去兩步,無聲問他,你睡了床,我可怎麼辦啊?
“你也睡啊。”他雙手環胸,把嘴朝裏側努努,理直氣壯地說:“如果我們不睡一起會引人懷疑,家裏丫頭、婆子滿地保不準某天早上來早些些就發現了。小心方駛萬年船,我們還是把戲做足了才好。”
他看無憂變色的臉,低聲笑道:“你心裏一定在想如果我半夜起了非分之想該怎麼辦?是不是?其實你大可放心,我就是色心再炙,隻要一想起你手裏還拽著我的小辮,我就如同一桶冰水從頭澆到腳。什麼香的臭的想法全沒有了。”
這是見麵以來,他對她說過最長的一段話,句句入情入理。對一個底層爬上來的男人而言,到底是往後的身家性命、榮華富貴要緊,還是當下一時的下半身欲望要緊,是人都會分。
康無憂歎了口氣,緩緩走去梳妝台前,對鏡把頭上的釵環、臉上的濃妝一一褪去。她的動作極慢,不時邊卸妝邊扭頭看他是否偷看。
她的擔憂實在多餘,陳洛陽側身朝裏,呼吸均勻。看來已經熟睡。謝去沉重的妝裹,無憂搖了搖輕鬆的腦袋。低頭望著自己身上的嫁衣又唉聲歎氣。現在時節善涼,還著夾衣,到了夏天……希望到夏天這一切都已結束。
她走過去無奈吹熄雙喜蠟燭,隱在黑暗中脫去厚重的嫁衣。不敢脫太多,穿著中衣,在黑暗中枯坐桌前的椅子許久。麵對滿桌的狼藉深覺自己是個傻瓜。
無憂不知自己坐在椅子堅持多久,幾次拖腮差點滑到桌子底下,最後一次驚醒時,身體都快凍僵。
“不行、不行,果真不行。”她搓著胳膊摸黑摸索到床沿,不小心撞倒墩子發出巨響。無憂嚇得臉都白了,整個人定在那裏半天沒動。還有床上的陳洛陽無知無覺,睡得香甜無比。
她撫了撫快停止的小心髒,哆哆嗦嗦爬到床上,幸好床上有兩床被子。
康無憂睡下,長舒口氣,覺得世界上再沒有比床更舒服的地方。她的頭黏糊著枕頭,很快就進入夢鄉。
暗夜之中,時光靜流。陳洛陽陡然睜開眼睛,他清醒地瞪看著床幔上的花紋,輕輕地拉開搭在他身上的玉臂。
這個姓康的女孩真是毫無警惕之心,遲疑半夜,躺在他身邊不到三秒就困得香甜。他的手指順著她的手臂曲線一直向上滑到她的喉部。
他的四指並列如刀,隻要稍將用力下去,眼前的玉人兒便香消玉殞。
陳洛陽淡淡笑著,輕輕轉身仰麵躺在枕上,心裏已經落了個主意。
新婦入門後為了顯示自己賢良淑德,第一天要早早起床準備早飯,為公婆奉茶。
無憂一覺睡得天光,桌上的西洋鍾“當當”敲了八下。她匆匆梳洗,責備丫頭怎麼不早些喚醒她。
丫頭一臉委屈,“少爺說少奶奶昨晚累了,不要叫少奶奶起床,叫了要罵的。結果,沒叫少奶奶起床,還是被罵。”
康無憂莞爾,覺得這丫頭年紀小小,說話甚有趣。便問她叫什麼、幾歲了。
丫頭叫紅柳,才十四歲,是陳老太太派給微塵的跟前小丫頭。一臉稚氣,粗粗的大辮子甩在身前。
紅柳扶著無憂來到正廳時,陳洛陽已經跪在地上準備向奶奶奉茶。無憂忙不迭低頭走進去,挨著洛陽的身體退後半個位置也跪了下去磕頭,道,“奶奶,孫媳婦該死,來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