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塵捂住耳朵,躲在洗手間裏。她關上門,拉上窗簾,蜷縮在角落,緊緊把自己抱住。
“小法!”
“爺爺!”
“你跟我來。”
陸西法望了一眼微塵緊閉的房門,不得不暫時隨老爺子離開。
“爺爺——”
“小法,你先坐陪爺爺喝杯茶。”
長者為大,陸西法一貫尊重老爺子,順著他的意思,兩人坐在慣常一起切磋棋藝的座位上。
濃濃的普洱泡上,陸西法知道等待他的將是一場長談。
“小法,還記得你來江城找我的時候,我說的話嗎?”
陸西法點點頭。
“記得就好。”老爺子抿了一口茶湯,溝溝壑壑的皺紋布滿蒼老。
他緩緩放下茶杯,“我說過,一切都以微塵的心意為準。她願意就願意,她不願意,誰也不能逼她。爺爺能幫你的就是這麼多。”
“爺爺,我希望你還能再給我一點時間。”陸西法哀求。
“時間不是給你,”老爺子歎了一聲,“是你要給微塵一點時間。那孩子心裏難受,你不能逼她這麼緊。人就像一根皮筋,你不能老繃著不放。懂不懂,要有張有弛。”
陸西法心潮澎湃,她心裏難受,他心裏也不好過啊!
看他愁眉不說話,老爺子繼續勸道:“小法,五年的時間都等了。不差這幾天的功夫,對不對?”
“爺爺,我把什麼都放下。安安都留在美國,我就是——”
老爺子無奈地拍了拍他的手,示意要說的話,他都明白。
“既然爺爺明白,我也不說了。”陸西法把普洱一飲而盡,“我就聽爺爺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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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十六,終於等到莫縉雲出院的日子。
他特意約微塵來接他出院。微塵心想,無論怎樣,今天都要和莫縉雲談個結果。
哪怕不分手,她也要分開。
在她的心病沒治好之前,她再不要愛上誰又禍害誰。
在去醫院的路上,她想了一百種開場白,一百種談判結果,也想了一百種措辭。
但萬萬沒想到,見到的卻是……
“嗨,微塵姐,你來得好慢喔!”
“就是,我們幫莫哥把出院手續都辦好了。”
“東西也收拾好了!”
病房裏擠滿了動保協會烏泱烏泱的熟悉腦袋,衝散了微塵腦子裏所有想要和莫縉雲說的話。
“鬼哥,蕭蕭,你們怎麼都來了?”
“接縉雲出院啊!”鬼哥笑哈哈的,聲如洪鍾般爽快。
“不止我們,小乖還在縉雲哥家裏做飯呢。就等著我們回去!”
“走囉!要不然趕不上飯點囉!”鬼哥把收拾好的行李包往肩膀上一背。衝門口站著的微塵喊到:“東西我們先拿上車,你把縉雲扶下來。”
“好——”
微塵不得不暫時放下心頭的想法,猶豫一下,最終還是走過去,扶住莫縉雲的胳膊。
“慢……慢慢來。”她輕聲說。
“謝謝。”
莫縉雲笑著,臉上一如既往的柔和。好像那晚的事是假的,是不曾發生過的幻覺。
一路上鬼哥和負責調節氣氛,蕭蕭負責冷笑話,一行人聊天說話很快來到莫縉雲家。
城南的高尚住宅,一百八十坪的四居室,像他的職業一樣整潔、幹淨,一絲不苟。
小乖係著圍裙在廚房裏忙進忙出,看見他們回來。汗流浹背地舉著鍋鏟出來嚷道:“縉雲哥,縉雲哥,可別嫌棄我把你的廚房弄亂了啊!我盡力物歸其位了!”
大家哄笑,大家都知道莫縉雲有點強迫症。
“沒關係,沒關係。”莫縉雲笑著說,“你盡量弄,我不介意的。”
微塵忙要去廚房幫忙,小乖一把將她推了出來,嘻嘻笑道:“微塵姐,你去陪陪縉雲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