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其中大部分也是因為洛陽的緣故,他的出身永遠是一根刺,橫在他心上,也橫在陳家人心上。
無憂懷孕,大家眾星拱月般地圍在她的身邊,老太太不停地給她布菜,隻嚷著,“多吃些,多吃些!”
無憂進來後,張水靈就望著她耳朵上懸著的耳環。陳洛陽也看見了,拿筷子戳著眼前的粉蟹肉丸,笑著說話,不動聲色。
吃過晚飯,洛陽跟著無憂一齊回到房間。張水靈氣得銀牙咬碎,無憂一臉淡然。
房間接了新式的自來燈,昏黃的燈泡盈盈柔亮,有些不知名的蟲子撲著燈火而來。
無憂剛解下頭發,陳洛陽便裝作無意地湊到她跟前,痞裏痞氣地拿手指捏起她的耳環,笑道:“好漂亮的東西,是今天鳳翔金樓送來的嗎?”
“不是!”無憂扭過頭去,躲開他的碰觸,“是我母親給我的。”
今日明明看見匣子空空如也,她現在冒出一對翡翠耳環。
陳洛陽不懷疑,才奇怪!
他冷哼一笑,捏起她的下巴,硬轉過她的頭和自己的眼睛對視,“別是哪條大灰狼給的吧?”
“陳洛陽!”無憂惱恨地甩他一耳光,“別賊喊捉賊,我沒你那麼惡心!”
他反手一把將她的手腕扣到身後,把她的手掌往後折去。
“康無憂,你知不知道。我十二歲之後,就沒有活著的人打過我……”
“是嗎?”她逞強著說道:“我……可能是第一個,但絕不是……最後……一個……啊……“
他的手掌在她腕骨處用力向後,她疼得皺緊眉頭,再一使勁,她疼得臉色都變了。
“你今天下午去哪了?”他陰森森地問。
“不,不關你的事!”
“是嗎?”他再加三分力道上去,無憂感到自己的手像斷了一樣。
“說!”
她倔強地咬住唇就是不說。
“說不說?”
“不說——”
對峙之中,隻聽見手腕處傳來一聲骨頭的脆響。
無憂大叫一聲,冷汗淋淋疼暈過去。
手是真掰折了。
紅柳連夜請的接骨大夫來瞧的,不敢驚動老太太,悄悄地讓醫生從後門進來。
無憂疼了一整晚,真是火辣辣鑽心的疼。
大夫給她的左手綁上了杉木夾板,囑咐要好好休息三個月。
出了這麼大的事,陳洛陽一絲歉疚都沒有。該吃吃,該睡睡,該玩玩。連著幾日他不是在洋行就是在水靈房裏,並沒有去看過無憂。
無雪來看姐姐,擔憂地說:“姐姐,我看你不能再在陳家生活下去,陳洛陽這個人有些暴力傾向。他這次能折了你的手腕,下次還不知做出什麼事情來?”
無憂望著左手上的夾板,悲從心來。
都怪她太輕易就愛上他,愛得全心全意毫無保留,才會被他一次次傷害。
“無憂,我還能離開嗎?”無憂黯然神傷,覺得這半年把一輩子該走的路都走完了,該吃的苦也吃盡了。
“姐姐,隻要你下得決心,就沒有辦不到的事!”無雪打氣道:“我們一起去國外,離開這裏!我都安排好了!”
無憂這裏正在和妹妹絮絮,張水靈房裏一片狼籍。
她所有的東西都陳洛陽翻倒在地,衣裳、裙褂、棉被,最重要的桌上擺著的首飾。是她沒來得及拿出去變賣的康無憂的首飾。
康無憂是硬氣的姑娘,大約也是嫌棄這些東西髒。張水靈食言而肥,她愣是沒找她把東西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