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 幻夢交織 128 歸途(8)(1 / 2)

女孩站在門口,小聲說:“這間房不能進的……”

微塵站起來,很疑惑地左右環看。

她恍恍惚惚怎麼走到這裏,這房間細看之下和普通的書房沒有不同,隻是書桌上布滿灰塵。

剛剛坐過的沙發暗紅如血,灰塵密密麻麻鋪在上麵。

她好奇地問:“這間房為什麼不能進?”

女孩引著她出來,小心地把門關上,“聽說,這裏死過人。老總管就把這間房關起來,誰都不許進。”

微塵一抖,雞皮疙瘩叢生。“死了誰,怎麼死的?”

“不知道是誰,聽說他站在窗邊看風景,被外麵打鳥的流彈射中腦門。”

微塵的腦海中突然出現可怕的一幕,一個男人站在她剛剛站著的地方,滿臉是血,仰麵倒在她的腳邊。

她打了個寒噤,匆匆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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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城

永城距離江城有兩百多公裏,是一個煤炭資源豐富的地級市。可這幾年,隨著煤炭產業的全麵衰落,小鎮僅有的支柱工業走向衰亡。

能走的年輕人都走了,留下來的都是不能走的老弱病殘。

冬日的荒涼再加上氣溫驟降,永城的街上莫說人無兩個,野狗都找不到一隻。何況這還是城裏,鄉下的情況就更堪憂。

鄉間的墳山上荒草連天,冰冷的墓碑前擺著新上的供果和祭品。

熱鬧的鞭炮聲尖銳地響過一陣後又歸於死一般的平靜,滿天彌漫的嗆人硝煙,青黃紫霧升騰。

如果有地獄,這裏肯定是地獄的入口。

這裏的一切就像被灰塵和煤粒子籠罩住了一樣,任何的悲傷、高興、痛苦、開心、傷心、興奮都蒙上灰塵,所有的情緒都是無聲的、壓抑的。

模模糊糊的煙霧後麵,年邁的老婦人並著一個男人和墓碑上照片裏的女孩相對而視。

互望一陣後,老婦人終於傷心地轉過臉去不停抽泣,幽幽的哭聲在山穀回蕩,男子在她身邊沉默地站著,不發一語,表情麻木。

陰冷的山風把程露露吹得腿肚子都在打顫,穿再厚的衣服也抵擋不住濕氣的慢慢浸潤。

她咬著嘴唇,把手插在衣兜,低著下巴壓住胸前的羊絨圍巾期待能阻擋住一點點冷風的侵入。

今天乃是言希葉的忌日。

這僅有的線索是她費勁心力找到的結果。

程露露安安靜靜地等著,遠遠觀望等待遠處的人完成對亡魂的祭奠。

她有些心疼,言希葉畢竟是她師姐。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痛苦,怎能一個苦字能概括?

程露露從派出所的戶籍處了解到,言希葉是獨生女,故去後一年不到,其父隨之鬱鬱而終,留下風燭殘年的寡母獨自一人生活。

可憐、可悲又可歎。

齊心跪在地上用手絹沾著清水和酒,一遍又一遍擦拭著黑色的大理石墓碑。他擦得極其認真和仔細,邊擦邊在嘴裏向著照片裏喃喃念叨。

香燭燃到盡頭,思念也訴說完畢。

言母一邊哭著一邊收拾起東西,和齊心相互攙扶著,悲戚地準備打道回府。

此時不去更待何時?

程露露踩著山間的枯枝,匆匆擋住他們的去路,“請……請……問……你……是……南柯……師……兄……嗎?”

寒風把她的聲音吹得支離破碎。

“不!應該是齊心師兄!”

言母麵露吃驚,她身邊的齊心,滄桑地臉上肌肉則明顯抽搐一下。仿佛程露露話裏的某些信息刺痛了他的心,片刻之後,他木然地堅決搖頭。

“你認錯人了,我不是。”

“師兄……”程露露不死心地跨前兩步,“我知道你一定是齊心師兄。我認得你,江大的風雲人物。師兄,你還記得我嗎?我是低你幾屆的學妹,我叫程露露。”

“程小姐,你認錯人了。”齊心費力地從喉嚨裏擠出一點聲音。

“不,不可能認錯,我知道你就是。”程露露拍了拍自己的臉頰,讓凍僵的臉恢複些知覺,低啞地說道:“師兄,除了你,還會有誰來祭拜言師姐呢?”

程露露的目光轉向墓碑上的黑白照片,年輕女孩巧笑倩兮,永遠停在年華最美好的時候。

齊心的臉像被人揍了一樣,難看得要命。他死命控製著,低頭把隨身的包包背緊一些,攙扶住身邊的婦人,低聲對她道:“媽,我們走吧。她認錯人了。”

“師兄、師兄——”

程露露自追上去,腳踝不慎崴在凹凸不平的山坡路摔了個狗啃泥。

看見露露摔倒,麵容憔悴的言母撇開齊心,走過來把她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