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瀾痛得跳起來,大叫:“大白天的一個大活人能出什麼危險!你不要神經過敏,好不好!喂,喂——”
這幾日微塵確實夜睡不寧。
好幾次,失眠的她悄悄起床,在昏昏的燈光下奮筆疾書。待到黎明時分又悄悄地溜回到他身邊躺下。
她在寫什麼?
他在抽屜中找過,卻一無所獲。
她越遮掩,越不讓他知道,他越疑心。
現在不知她又跑到哪裏去了。
雪後初晴,等待已久的大雪終於如約而至。一日一夜的紛紛揚揚後,皚皚白雪覆蓋了地麵上的一切。
微塵站在聶家的廢墟前,心有些惆悵。
雪把一切都覆蓋住了。
這片廢墟對她有種莫名的召喚力,讓她離開越郡前,鬼使神差一定要到這裏親自看看。
衰草枯楊間有什麼、斷壁殘垣裏有什麼?
繞著廢墟步行很久都找不到答案,空氣隻有雪花散發在空氣中清清的素涼味道。
她蹲在地上,不死心地扒開白雪,企圖在濕潤的殘骸上找出一點熟悉的線索。殘雪下有的不過是一些斷掉的柱子。
“微塵,你在做什麼?”
季微塵一愣,驚覺自己的雙手還在雪地裏扒拉。
“陸西法……”她像犯錯被逮到的小孩,麵紅耳赤地站起來,把手藏到身後。
他從殘垣上跳過來,掬起她凍得通紅的手,放在雙掌之間揉搓著。
“你這傻瓜!瘋了嗎?”
“不是。我——”
他伸出手來把她抱住,用力抱住。
“微塵你有什麼事都可以問我,都可以對我講啊!”
她手足無措,看到他的擔心,愈發覺得歉疚。
“我,我隻是,隻是覺得這個地方很熟悉,總有一種來過的感覺。就想著過來驗證一下——”
“你想驗證什麼?”
“我……也不知道。這裏起過大火,而我最近總是夢到火。所以……”
她語無倫次,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身體後知後覺的開始瑟瑟發抖。
“陸西法,我頭有些暈。”
他心痛地撫了撫她汗濕冰冷的額發,打橫把她抱了起來。
“我們先回家。”
“嗯。”
他的步履咯吱咯吱踏在雪上,留下一串暗黑的沉重腳印。
季微塵回到家後,傭人們立即端來熱飲。喝一點熱騰騰的可可,身體很快暖過來。
“姐姐,你可真會讓人操心!”
微瀾的抱怨讓她深感今日的反常不該,“放心,下次不會了。”
“還有下次啊!”微瀾尖叫,“小法哥哥都快把我罵死了!”
微塵把臉藏在可可杯後,抬起眼睛不經意和他的對視一眼,忙又落了下去。
她愛他,此時此刻更害怕拖累他。
她的噩夢,她的感覺,還有她寫下的的那些文字,都像如影隨形的惡魔纏著她不放。
吃過晚飯,陸西法在庭院中閑坐一會。回到屋內,又不見微塵人影。
不等詢問,微瀾忙說:“姐姐回房間去了。”
陸西法回到房間,她又在伏案寫著什麼。
看他進來,她嚇一跳,趕快把桌上的東西掃到抽屜。
“什——什麼事?”
看她緊張到臉色都變了,他心裏一陣抽搐。
“沒什麼事,就想帶你去一個地方。”
“去哪?”
“去了就知道了。”他走過去拉她的手,變戲法樣的用一條布帶束住她的眼簾。
“幹什麼啊?”她不安地想去拿。
“別動,跟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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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
經過醫院係統地治療,齊心的病大有改善。
當然,這種改善是看對於什麼人而言。對家屬而言,病人不吵不鬧、不亢奮、不砸東西、不自殘,不說莫名其妙讓人害怕的話就是治療的成功。
但對於病人來說,這遠遠不是。他們所謂的安靜和正常,不過是利用現代的藥物讓他們的神經係統處於抑製的狀態。
一半治病、一半損傷。它藥物不僅抑製了亢奮的神經係統,更抑製住正常的神經係統,對病人健康的神經係統是摧毀和破壞。
簡單的說,如果你是一個天才,服用精神病藥物後就會變成弱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