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小姐,請你在這休息兩天,如果有什麼需要,盡管提出來。”
“黎顧,你費心了。”
“不客氣,這是我應該做的。”
房門徐徐被合上,微塵疲倦的臉在黎輝麵前慢慢消失。他站在門口歎了口氣,才轉身離開。
“姐姐,我們為什麼不直接回江城?”房間裏的微瀾跳起來,使勁拉拔著門閂,“可惡,他們是軟禁我們嗎?”
五星級酒店的總統套房做囚室,她們也算高級待遇的囚犯。
“可惡!這群混蛋!”微瀾拳打腳踢一陣後,不得不放棄,“姐姐,婚事都黃了。他們為什麼不放我們直接回去!”
“不知道。”微塵木然地搖頭,把自己拋到柔軟的大床上。
她不願意想,也不能想原因。
腦子昏昏沉沉,倦、累和難過。
“姐姐!”微瀾走過來,把她臉上的亂發撥開,“你真喜歡他啊?”
什麼是喜歡?
如果離開他會舍不得,失去他會心痛的話,那麼她是喜歡他的。
喜歡有什麼用?
在利益的結合體裏,愛情往往是最不堪一擊的東西。
誰動心,誰就是傻。
“微瀾……”她伸出手,撫摸著妹妹的臉。“如果爸爸媽媽在就好了。”她就不必這麼辛苦,一直偽裝堅強。
“姐姐。”
她覺得好累,早就累了。許多時候想堅持都無法堅持,好想做斷線的風箏被風吹落山穀。掉在哪兒就化在哪兒,裂成碎片。
“姐姐,你不要說喪氣話!爸爸媽媽要是活著——”
“他們死了。”
“姐姐!”
父母死的時候,微瀾才兩歲,父母的印象早已模糊。她不像微塵肖母,她和微雨肖父,比較得到爺爺喜愛。失去父母的痛遠不及微塵深刻。
微塵把頭埋在潔白的枕上,讓眼淚一顆一顆沁潤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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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笑笑不見了,如同微塵一樣如空氣般從他身邊消失。
第二天早上,坐在陸西法旁邊吃早餐的乃是一個秀麗帶著靦腆笑意的女孩。
張笑笑、李笑笑、王笑笑?
他一點都不想知道,早餐都吃不下就匆匆出門。
“今天是什麼安排?”坐在車上,他想不起今日的工作日程。
黎輝回答:“約了賀蘭夜打高爾夫。”
“好啊。”他說,打高爾夫可比麵對笑笑們舒心多了。
今日陽光和麗,寬闊的綠蔭高爾夫球場,忙碌的是奔跑的球童。
陸西法和賀蘭夜悠閑地揮杆,黎輝跟在他們身後。
他們一邊閑聊,一邊漫步。
“做了繼承人感覺如何?”賀蘭夜打出一記標準杆,贏得聲聲喝彩。“一定不好受吧。哈哈,哈哈哈。”
陸西法一愣,沒有想到賀蘭夜會窺透他心裏的苦。
有錢人的世界真是累,心累。
自從當了集團繼承人之後,比做窮學生的時候累多了。
以前雖然沒錢,可每一件事情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知道努力念書,就會有好成績,期末就會有獎學金。假期找一份暑假工,兼兩三份家教,發狠幹兩個月,下半年的生活費湊合著又能弄出來。
而現在,衣食不愁,不要為錢擔心。可每一份攤在他桌上的企劃書比高考卷子還難。每一個人都殷切地望著他提筆簽下“同意”或“批準”兩個字。
他手中的筆千斤重,因為不知道在企劃書上簽下同意或是不同意的後果是什麼。
商場如戰場,瞬息萬變,陸氏集團的輝煌和成就代表的是過去,它的未來在他的筆下。
如果企業的發展是場大考,不待時間揭曉的那一天,誰都不知道結果。
這場考試,不能補考,沒有重來。
好多次,他汗水淋漓從噩夢中醒來,夢見公司破產,集團倒閉。
他似一個罪人站在門前被人唾棄,胸前掛著一塊大牌子:
“我沒有做錯什麼,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我輸了。”
這句話,是諾基亞在被微軟收購時,諾基亞的ceo約瑪·奧利拉在記者招待會上最後的說話。
擁有得越多,責任越大。
他真害怕自己的失職會讓這艘航空母艦沉入海底。
為了成為一個完美的傳統家族繼承人,他需要全方麵的包裝和學習。
股東要求他最好既是生活中的謙謙玉公子,又是能上場殺敵的大將。既能看得懂企業報表和股票k線圖,又熱愛運動,富有高雅的愛好。既能穩重得體尊重各位叔伯,又能在記者媒體麵前風趣幽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