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八 一切成空 211 花之心蕊 (1)(2 / 2)

“你在看什麼?”微塵攏了攏他的衣袖。“是不是也覺得那幢洋房很漂亮。”

他回頭酣然一笑,輕聲說:“確實是不可多得,保存完好的老建築。”說完,他補上一句,“如果屈未然在這裏,我還真想去看一看。”

他們坐在小舟遠眺白屋,山道上忙忙碌碌車來車往。搖動的窗簾後影影綽綽,朦朧中站著一位看不清麵目的苗條女子。

“咦,那會是小魚嗎?”微塵激動地指著窗戶問陸西法,“陸西法你看,有人站在窗前——好像還是個女人。”

“應該不是她吧?”陸西法不確定地一邊說一邊拿出手機撥通電話,終是忙音,“上次屈未然說得斬釘截鐵不回越郡,估計不會是他們,大概是聶家其他的後人回來了。”

“可能。”

微塵笑笑,縮入他的大衣中。

小舟在平靜的湖麵泛起一陣漣漪,繞了一圈,重新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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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氣溫一日寒過一日,差不多快要到下雪時節。

微塵懈懶晏起,次日醒來,時間已快中午。

她梳洗下樓,剛走在樓梯口,就聽見小偏廳裏笑聲朗朗。陸西法的笑聲中夾雜著另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微塵側耳傾聽半晌,疑惑自己第一次在一個人的聲音中同時聽出穩重和倨傲、溫柔和冷漠。

微塵推開半虛半掩的門,偏廳中陽光刺目。她閉閉眼睛,躲避強光。再睜開時,猛然覺得眼簾裏看見一幅精美絕倫的古典油畫。

整個九夷居修舊如舊,唯獨這間小偏廳是繁複華麗的歐式風格。

羅馬柱的大落地窗前,白色圓形金色鑲邊的矮桌上,紅色的線絨花花團錦簇。旁邊白底繡線玫瑰的歐式沙發上坐著一位女士,她的臉小小如巴掌大小,淡淡的眉、淡淡的眼、淡淡的輪廓,像中國清淡留白的水墨畫,微微一點就會在水中漸漸散開。

女子的身後左右各站著一大一小兩個男人,左邊的高大,右邊的俊美。他們穿著同樣的西服,同樣的款式、同樣的顏色,同樣審視防備地看著來者。

右邊的是俊美的半大男孩,大約十餘歲吧,正處於瘋狂長高的階段。身體纖瘦,眼眸如炬。少年還沒學會隱藏自己的目光,藏不住犀利。

男孩超乎年紀的成熟,男人臉上的表情就更難琢磨。

微塵發現那陌生的成年男人給人一種形容不出壓迫感,他好像極力在遮掩這種壓迫,可他與身俱來的威嚴藏都藏不住。絲絲褐色頭發在陽光下飄動,像歐洲人一般白皙的臉,雙色異眸,陽光下好像是金色又好像是紅色。

他好像不常笑,現在突然笑著,臉上的笑肌僵直得似在抽、搐。

“微塵!”陸西法走過來,拉著她的手,把她往陌生男女麵前引去。“還記得我們昨日遊鏡湖時還在猜測是誰住在山上的白屋嗎?”

他將賀蘭夜向微塵引介,“原來是賀蘭先生一家。這是賀蘭夜先生和他的妻子及兒子。”

賀蘭夜?

微塵心裏咯噔,一觸之間,聯想到什麼。

賀蘭這個姓氏並不多見,她在哪裏聽過,還是在哪裏見過。她確定自己不認識,也從沒見過眼前的這一家人。

“你好,賀蘭先生。”微塵伸出手。

賀蘭夜優雅地彎腰低頭,像對待公主一樣在她手背輕施薄吻。“你好,季小姐。”

他如王子般優雅。唇如冰雪,觸之冰涼。

微塵發愣的空檔,陸西法已經把她牽引到沙發前的女士跟前,“這是賀蘭先生的太太——花蕊夫人,她和賀蘭先生剛從伊斯坦布爾回來。”

“你好。”微塵伸出手,還未靠近,便已聞到一陣縹緲的輕薄花香向她襲來。

“你好。”賀蘭夫人彎起淡淡的眉眼,想站起來和微塵握手。不想,她的肩膀上被賀蘭夜一壓,重新坐了回去。

“對不起,女士。”她身後的男孩非常禮貌上前一步,用手背托起微塵的掌心。如其父一樣,在上麵落下一吻,“我母親身體不好,不能勞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