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陸西法的照片集,其實並不是。不過是張水玲帶來的幾張照片。大部分都是張水玲和陸西法小時候的集體照。
稚嫩的眉眼,純真的笑容。從小學到高中,直至成年。
“你說這孩子怎麼一點沒變?”老夫人撫摸著照片上小人兒的臉,歎道:“眼神直愣愣的,一眼就能看到底。”
“洛陽從小就是這樣。”張水玲在一旁插嘴,道:“念書的時候,別人喜歡銀魂、喜歡科比,他就喜歡金聖歎。”
“喔,”老夫人欣喜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他喜歡金聖歎?”
“是。他常常和我講起金聖歎的趣事,還說他雖然一無所有,但一輩子都要像金聖歎那樣,活著做自己,死不服輸。”
聽到這裏,陸老夫人深深吸了口氣。
這孩子像孤獨的朝聖者,走了萬水千山不改初心。
陸老夫人把照片集還給張水玲,“也許我該打個電話,讓他們回來。”
崇拜金聖歎的孩子,是不屑做個壞人的。
做個好人也許沒有好結果,總歸不會有太壞的結局。
張水玲臉色微變,老夫人的意思是不是表示,她要妥協?
“老夫人、老夫人……”
黎輝帶著哭腔在外拍門,他衝到老夫人麵前哭得稀裏嘩啦,好端端一個大男人,像個孩子一樣。
“怎麼呢?黎顧!”老夫人驚異地問道。“你不是到越郡嗎?出了什麼事?”
“救救,請救救總裁吧?”
“小法怎麼呢?”
黎輝哽咽著好不容易把話說完,他為自己逃避的行為愧悔,又實在沒有勇氣去麵對。
“聶樹榮私生子的女朋友真是熊貓血?”
“是。”
“賀蘭夜抓了她?”
“是。”
“她和小法是朋友?”
“是。”
老夫人長長沉默。
“老夫人,我們該怎麼辦啊?”黎輝擦著眼淚,說道:“賀蘭夜把他的妻子也接到越郡,聽說手術就在最近。我擔心總裁會衝動做傻事啊!”
老夫人閉目冷哼,“他哪一次不是做傻事。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獄無門闖進來。世界上有比他更傻的人嗎?”
“老夫人,”黎輝急得差點跪下去,“您就快找人去越郡把總裁帶走。他好歹是您的孫子啊!”
“血濃於水。黎輝,莫以為我真的鐵石心腸。”
“老夫人?”
陸老太示意黎輝起來,歎道:“一朝天子一朝臣,既然我把他找回來,把偌大的集團家業交給他,就把陸氏的未來和希望都交出去。事已至此,我這把老骨頭也隻有跟著他去搏了。”
張水玲煞白小臉,雙手捏得緊緊。
“老夫人,你的意思是——”
“按小法的意思,馬上整理所有關於賀蘭夜和flower公司的資料送去小法手上。希望能幫他拖延時間。我馬上聯絡其他人。你告訴小法,在援兵沒到之前,絕對不能輕舉妄動,知道嗎?”
“是、是。我馬上去辦。”
張水玲混沌沌地走出病房,她無力地跌坐在病房外的長椅上。
並非因為梁泡泡的境遇和陸西法的選擇讓她感到世界可怕而害怕,而是想到如果梁泡泡獲救或是賀蘭夜告訴陸西法,是她提供的關於血型的線索。
不,後果對她而言不堪設想,她會失去現在所擁有的一切後萬劫不複。
她該怎麼辦啊?
張水玲把臉埋在掌心。
直到口袋中的手機一陣跳動,她被驚醒過來,是陸西法的來電。
她忐忑不安地按響接通鍵,“喂……洛陽……嗯……好……放心吧……我們是老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