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鈴……鈴……
床頭的手機發出可怕的噪音，將正在熟睡的程蔚嚇了一跳。強打著精神，程蔚按下了接聽鍵，還沒等她開口說出一句：你好，電話那頭傳來了袁慧那驚世駭俗的聲音：“蔚，你還睡呢，快起來看，下雪了！！快……”沒等袁慧將下麵的話說完，程蔚已經狠狠地將電話掛斷，顧不上正頂著一頭亂發和淩亂的睡衣，甚至顧不上穿好鞋，程蔚猛地從床上跳起來，跑到了窗前，拉開窗簾。寒冷的光線瞬間灑滿了整個房間，窗外已然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下雪了，這是今年的第一場雪嗬！”程蔚傻傻地想著。眼神迷離煥散地望著窗外飄飄揚揚的雪花，全然忘記了自己正光著腳丫衣冠不整地站在窗前，任憑寒冷將她團團圍住。
鈴……鈴……鈴……
剛才不知道被程蔚扔到哪個角落裏的手機又開始撕心裂肺地鳴叫，打斷了程蔚心頭如潮水的思緒，程蔚的心情一下變得很糟，看到屏幕上顯示的來電號碼，程蔚的心情變得更糟：“喂，慧子，你知道現在是幾點嗎？不到九點！你丫要不睡別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擾我，我好不容易休息一天，而且我昨天忙稿件到淩晨三點！三點，什麼概念？你那時不知道正在哪張床上睡得昏天暗地口水橫流呢！你丫有什麼事快說，這麼早給我打電話要不是地球毀滅宇宙要滅亡的大事，小心我大嘴巴抽你！”電話那邊的袁慧沒有如同往常一般地和程蔚回嘴，停頓了幾秒鍾，似乎在思考接下來的話應該怎麼說。仿佛過了一個世紀般漫長，幾乎是在程蔚就要不耐煩將電話掛掉的瞬間，電話那頭很意外地傳來了袁慧的一聲輕歎：“程蔚，我知道你一定看到下雪了。下雪了，你還能睡得著嗎？今年的初雪，是你們四年前約定再見的日子，你還能睡得著嗎？”程蔚呆住了，突然覺得身體異常的寒冷。嗯，忘穿鞋了，也沒披上外套，就這樣披頭散發的站在窗前，像個傻瓜，一如四年前的那個傻瓜。
輕吸了一口氣，故意忽略心裏一緊的抽搐，程蔚語氣突然變得異常的溫柔：“慧子，我和文翰已經分手了，我們結束了。無論今年下不下雪，無論我們之前有過什麼樣的約定，無論我們曾經向對方做過什麼樣的承諾，全是年輕時荷爾蒙過剩頭腦發熱一時衝動下的結果和衍生物，現在都已經不重要了。我沒有一直當真，所以你也不要念念不忘。如果不是你提起，我甚至忘了我生命中有過這樣一個人。”
“可是蔚蔚，你確定……”
不等袁慧說完，程蔚急忙打斷她的話：“鑒於你是我的好朋友，而且是從小光屁股玩到大的好朋友，我可以不計較你一大早上把我吵醒，也不追究你提到過去不該提到的人和事，大嘴巴就免了。不過，為了表示一下你的歉意，你可以在今天請我吃早飯，我一定賞臉，時間你定，地點我選，就定泰風園吧，他們家的泰國菜正宗。”
“你大爺的！滾！滾！滾！時間你都定在今天早上了，還說我來定？一大早上吃泰國菜，也不怕一整天被咖喱味薰死！中午去，姐我現在睡個回籠覺先，要知道為了給你打電話，我可是八點半就起來了！中午十二點半我到你樓下接你。”袁慧的聲音總算恢複了正常，透過大呼小叫的聲音，程慧仿佛看到了電話那邊袁慧惱火的模樣，她不禁輕笑一聲，說道：“好的，就這樣定了！告訴你，他家位子很難定的，你現在就打電話預約，我要靠窗的。沒定到或者位置不好，小心我削你丫的！一會見。”
約定好後，雙方都掛斷了電話。袁慧將手機放入包裏後，臉上的表情明顯是鬆了一口氣。而她不知道的是，電話那端的程蔚，臉色蒼白如雪，握著電話的手，關節僵硬，指尖冰冷。
掛掉電話後，盡量昨夜睡眠時間少得可憐，睡眠質量一向不好的程蔚實在無法繼續入睡，換好衣服，對著鏡子描眉畫眼，仔細地塗抹一番，以掩飾眼底的黑青和浮腫的臉龐。一張本就標致的臉加上精心的妝扮，一個妝容精致的美人呈現在鏡中。看著鏡子裏既熟悉又陌生的自己，程蔚輕輕地歎了一口氣，聲音低到幾乎聽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