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離開鏡子前,程蔚將目光移到窗外。窗外仍在下雪,滿天的雪花飛舞,白白的雪映在她的眼底,即眩目又冰冷。遠處空地上早已鋪上了厚厚一層的雪,已經看不出地麵本來的顏色,樓下院子裏已經有鄰居將雪掃開,堆集在一處,有頑皮的小孩開始用堆集的雪做雪人。歡快的嘻嘻哈哈聲,連雙層玻璃的窗戶也隔絕不了。程蔚的心突然猛地一陣刺痛,轉過臉去,有些懊惱地拉上窗簾,將自己狠狠丟到床上,卻不知道自己在懊惱些什麼。是什麼呢?是這突如其來的大雪,還是那該死的青春期過剩的荷爾蒙呢?程蔚自己也不清楚。
一整個上午就這樣無聊地過去,十二點還沒到,程蔚就聽到樓下有人正用破鑼噪子大聲喊著她的名字。盡管大家都用上了手機,可是袁慧每次來找她,還是喜歡用這樣的方式來向程蔚乃至整個單元甚至恨不得是整個小區宣告她的到來。說她破鑼噪子,倒不是說袁慧聲音有多難聽,而是她每次都把“蔚……”字拉得很長,中間再故意使用該死的破音,對,就是故意的,如同一隻被人捏住了脖子的鴨子從噪子裏硬擠出來的聲音。程蔚無奈地翻了翻白眼,為避免有擾民之嫌,用最快的速度換衣下樓。
一出樓道口,就看到袁慧坐在車中那張笑得燦爛的臉,程蔚沒好氣地說:“拜托,你下次別這樣叫我了好不好,是生怕全宇宙不知道你來找我了似的。現在都信息社會了,有種通訊工具叫手機,手機你懂嗎?會用嗎?”“姐不是想讓廣大人民群眾知道我是和你在一起嘛。萬一哪天你丫心情不順將姐滅口了,這就是能讓警察叔叔第一時間抓住犯罪嫌疑人的重要線索!”袁慧口無遮攔,笑得沒心沒肺。程蔚腦門上三條黑線直拉到眼角,不想再和她貧,拉開袁慧旁邊的車門,一屁股坐上了副駕駛室。在係安全帶的間隙,程蔚還特意關心了一下:“這麼大的雪怎麼還開車來,反正不遠,坐公交車就好了。”“放心好了,我開車的技術一流,這點雪難不住我。再說了,下雪天公交車上肯定也人多,擠來擠去地多難受啊,我這剛換的行頭不得擠變形了?”袁慧自信地說。程蔚點點關,對她的自信表示認同,卻又撇了撇嘴,這才注意到袁大小姐今天穿的是範思哲今冬新款的外套。“好吧,富人的世界我這小職員不懂,所以還請袁大小姐今天一定讓我見識一下,您放心,我一定敞開了肚皮吃,不會為您省錢的。”程蔚毫不客氣地打趣著,袁慧狠狠白了她一眼,重重踩了一腳油門,跑車一個加速往前駛去。
不得不佩服袁慧開車的技術確實不錯,當然,對於一個已經剛滿18歲就拿到駕照並擁有了屬於自己的車,目前駕齡超過七年的“老”司機,這似乎並不是值得炫耀的事。很快車就停在了目的地的停車場裏。袁慧和程蔚在預定好的位置坐下,程蔚打量了一下周圍,幽暗的燈光刻意營造出浪費神秘的異國風情,空氣中彌漫著泰式特有的香料味,中間還間或夾雜陣陣濃鬱的咖喱味,說不出的好聞和溫暖。穿著泰式傳統服裝的服務生就在身後不遠處,即不耽誤為顧客服務,又不至於影響到朋友之間的私語。心裏默默讚了一聲,然後由衷地想著:不得不承認,高檔消費場所的環境就是好,難怪白領們都喜歡往這邊紮堆。一邊吃,一邊聊,說些舊時的事情,氣氛融洽又愉快。不知是不是錯覺,好幾次程蔚看袁慧一付心事重重,欲言又止的模樣。隻是這個表情稍縱即逝,程蔚也並沒怎麼在意。
結束了用餐,程蔚不顧形象滿足地拍了拍肚子,笑著說:“今天的午餐不錯,資本家就是好啊,這麼高消費的地方想來就來,沒有任何顧慮,而我,有一個資本家的千金死黨,那是多麼榮幸的事。”“嗯。喜歡就行。”很難得的,袁慧沒有像往常那樣反唇相譏,而是顯得有些擔心地看著程蔚,眼光憐憫又難過。程蔚好奇地問:“你怎麼了?今天從大早上就感覺你不對,沒事吧?是不是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說吧,隻要不殺人放火,妹子一定奉陪!”還沒說完,程蔚已經忍不住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