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慕寶彎下腰,拾起鞋子,順便白床上的人一眼:“送佛送到西!另一隻拿來。”
話音剛落,隻覺眼前飛旋一物,頭一偏,僥幸躲過,心中竊喜,緊接著鼻子有些癢,一摸,血!!丁慕寶捂住鼻子,本能地想擋住不斷流下的鮮血。
“砸到了?”悉悉索索的聲音,像是在穿衣,片刻,顧懿笙已蹲在丁慕寶眼前,拿開我的手,麵色大變:“怎麼這樣?明明看你躲過去了。”
丁慕寶抽手,站起來,不願與顧懿笙再發生任何接觸,再看手上,紅了一大片,長那麼大,還沒這麼流過血呢,這次居然是被打的,是被男人打的,不等生出恨意,先分泌了自哀情緒,不禁啜泣起來。脆弱啊,你的名字叫絕症,真是令人無計可施。
“還嫌流的不夠多?仰頭。”顧懿笙用絲絹堵住丁慕寶流血不止的鼻子,一麵奇怪:“沒碰你呀,好好的,真是……”
“就是你就是你!不但打了還賴賬,你有沒有教養?!”
顧懿笙苦笑一聲:“好了,都這樣了還不忘報複,女人真是——”
“你憑什麼打我,憑什麼!”若不是鼻子還壯烈著,丁慕寶真想去禦膳房抄菜刀,剁他個四分五裂,血肉滿天飛,看再打女人!
“明明沒砸中你,你這樣子倒有些像是上火。”顧懿笙回頭,看了看圓桌,上麵有丁慕寶吃剩的點心,放在食盒裏,等第二天送飯的人拿走,像是發現驚天真相,一連聲地:“原來你是吃多了獅子頭和千層酥,我說怎麼這麼嚴重,豆腐幹,你一次吃了多少?”
純屬借口,不客觀不公正,人家不就是每樣吃了半盤嘛,雖然剛出爐的,火是大點兒,哼,無論如何這個罪名顧懿笙是擔定了,丁慕寶不語,隻用眼神怨念他。
“下次不準飲食無度。頭抬起來,嫌血多啊?”顧懿笙操縱著丁慕寶的頭,很不憐惜地把她變成仰望蒼天狀。
明明是他對不起我呀,怕血又衝下來,或呈噴射狀,血盡而亡,大大不妙,丁慕寶隻得老老實實捂住鼻孔,嘴裏充斥著血腥味,思考此人為何如此厚顏無恥的嚴肅命題。
為了丁慕寶不至於血盡而亡,紅顏薄命,又因素來她飲食沒有節製,顧懿笙取消了丁慕寶的家鄉點心係列,改為清淡的稀粥麵食,丁慕寶的生活從此亦如湯麵,寡淡起來。
顧懿笙也不經常來了,隔三差五,然後是十天半個月,比如今天,就是過了十三天,才得以見其一麵。
門一開,顧懿笙站在門口,頗有些閃亮登場的樣子,春風得意地衝丁慕寶展示他那兩排大白牙,伸出胳膊,敞開懷抱。
悠然的晚風溜進來,吹起了丁慕寶的碎發,丁慕寶毫不客氣,統統納入肺腑,多好的風啊,對她來說比千金還重。
俗話說一心不能而用,換氣之時,丁慕寶一動不動,木然地看著顧懿笙,而顧懿笙鼓勵地望著丁慕寶。
“怎麼了?”顧懿笙忍不住開口。
“沒怎麼啊。”
顧懿笙依然張著胳膊,輕聲細語的,比丁慕寶還無辜:“那怎麼還不過來?”
丁慕寶看他一會兒,恍然:“啊啊,這就過去。”敢情是希望我小鳥兒一樣撲進他的懷抱,以示我之空虛他之重要性,我的情懷他的優越。
相比顧懿笙行過的惡事,這種要求隻能當笑話看待,於是欣然迎合,丁慕寶用一種自以為很快的速度撲過去,靠上他的肩,額頭抵著那快堅硬的骨頭,啄木鳥對待樹樁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