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意識地,丁慕寶用最快的速度甩脫顧懿笙的手,這樣的迅猛也令自己吃驚。
“怎麼啦,還想不通?也是,畢竟被騙了五年,即使是養狗,也——”顧懿笙笑,繼續摸弄著丁慕寶的頭發,忽地,一聲慘叫,麵容扭曲,表情痛苦,因為丁慕寶狠狠地咬著顧懿笙的胳膊,狠狠地咬,在他另一隻手蒲扇一樣扇過來的瞬間,鬆口並跑出去:“我不信我不信!”
那些聲音都在丁慕寶的背後,她聽到他們說:“你回來。娘娘快回來。來人,截住她,別讓他亂跑。娘娘你先冷靜一下。”
當然了,這些對丁慕寶不重要,她的嘴裏還殘留著血腥味,風在耳邊呼嘯而過,沒有什麼比這更能舒解她心頭的重壓,丁慕寶堅定地認為自己是不信他們的話的,可是為何喘不過氣來?是跑的,跑的,可是,她為什麼要跑?
洞庭湖畔,波光粼粼,宋離抱著丁慕寶,輕輕說道,丁慕寶,你讓人愛不釋手。泰山之上,烈風卷大旗,他用寬厚的披風將她裹進胸膛,默默無言,身側唯有隻有大風刮過,就像現在。
雲城離別,宋離吻著她的額頭,沉沉地道,等著他,他來接自己……可是為什麼有那麼充足的時間,守城官的求援信去了一件又一件,他卻未派一兵一卒,眼看著丁慕寶束手無策,被宋離所擒?當時他在做什麼,派兵來救,真的那麼難嗎?
暖流一樣的日子裏,他在他們相處得正融洽時,為何有意無意地問及丁慕寶的家事,提出總令她一無所知的問題?為什麼一直都沒有血氣虧損的病症,太醫卻在她失去孩子後才突然提出?以往從不思考的問題,猛地湧向腦中,驚濤駭浪,委實經不住衝擊。
丁慕寶覺得世界在轉,越轉越快,很快連她自己也在轉了。她被追上來的宮娥太監按在地上,並且看見自己的手腳拚命掙動,嘴裏發出讓自己很陌生的怪聲,最後一根繩子纏在了她身上,像一條怪蛇,她與這怪蛇一起被放回剛剛跑出來的地方。
臉上冰涼,倒不覺得濕,有些像冬日的水,結了冰,幹冷幹冷的,冷到心裏去。
顧懿笙遠遠坐著,隔岸觀火般偶爾掃一眼軟塌上粽子一樣的丁慕寶:“夠能折騰的,跑那麼遠,還踢傷一個太監,還好人家那兒沒了,算是踢光板兒,不然你這罪可就犯大了。”
他們怕丁慕寶亂咬,用布塞住了丁慕寶的嘴,所以她隻能用眼神殺死他,不懈地掙脫著繩索,發出隻有自己聽見的嗚嗚聲。
“太不冷靜了,嘖嘖,太不冷靜了。”他長歎:“我所喜歡的寶貝應該是那種自以為處變不驚,對誰都硬著顆心腸,就算兩麵三刀也能讓人一眼看破的女人。你說,你今晚是不是太令我失望了?”
混蛋,丁慕寶要殺了他!一而再再而三毀了她的生活,還引以為樂,自鳴得意。他起身,緩緩走向丁慕寶,停於三尺之外,反複端詳著顧懿笙的麵色,又歎:“還不知道錯,真是屢教不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