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太陽總是姍姍來遲,山裏的空氣也總是帶著絲絲陰涼。不知道過了多久,東邊的天空才終於照射下一道溫暖,灑在我臉上。
眼前的少女握著熱水靜靜地坐在凳子上,臉上失措驚慌的神情消失了,隻是現在這張略帶憂鬱的麵容,讓我覺得心情悶悶的。輕舒一口氣,把雜貨鋪的大門慢慢拉上,點起一根煙,緩緩地問道:“能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少女——寧瑞搖了搖頭,眼睛一直看著杯子,櫻唇微微翕動著:“老板,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說。”
抬起腦袋,寧瑞的麵容上有些迷茫:“你相不相信,我並不是自己來的,而是被這座小山村召喚來的?”
拿煙的手指僵住了幾秒鍾,我有些不解:“召喚?什麼意思?”
寧瑞扭動了下身軀,斜靠在貨架邊,呆愣地眸子裏不知道在想什麼。她的口吻虛無縹緲,像是從天邊遠遠地傳來一般:“我從小在城市裏長大,根本就不知道這座山的存在,可是在每個晚上,我總是會夢到這座山村。一模一樣的房屋、一模一樣的景色,似乎我就是生在這裏的一樣。在夢裏,我總是穿著一身紅色的嫁衣,赤著雙腳行走在山間,好像是要前往什麼地方一樣。走啊,走啊……不知道多久,就當我要走到我的目的地的時候,一陣白光閃過,夢醒了,我依舊是躺在自己的床上。身後被汗水浸濕,腳上也傳來陣陣刺痛,仿佛我是真的走在山裏一樣。這個夢,從我剛懂事,一直做到現在……”
夢?紅色的嫁衣?赤著腳行走?
聽著她的話,我腦中一道靈光閃過,仿佛抓到了什麼一樣。掐滅手裏的煙頭,我撂下一句“等我一下”,便打開一道木門,走進了雜貨鋪的後麵——我住的地方。
我住的地方其實沒放什麼東西,四周整齊的堆放著儲備的貨物,一張木板床靠牆放著,邊上擺著一套木桌木椅,供我平時記賬和做記錄用。
走到床前,伸手用力翻開床板,一股腐爛灰塵的味道刺激著我的鼻子。麵前,是一個大大的木箱子,上麵因為潮濕已經有些陳舊腐朽,原本的塗漆早就消失了,厚厚的灰塵布滿了整個表麵,箱子的幾個角還掛著暗黃的水垢。
我已經多久沒打開這個了?
在心裏默默地自問了一句,頂開鎖頭,緩緩掀了開來。
腦海裏忽然閃回著過往的畫麵。老爹總是會把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和破舊的書、小冊子放在這個箱子裏。按照老爹的話,這些東西,有些是他從外麵撿的,也有一些,是那些鬼魂做買賣的時候給的。那時的我還年幼,並不知道這些東西有什麼用,不過現在……
吱呀——
刺耳的聲音繚繞在狹窄的屋子裏,一股黴味直撲麵門,熏得我差點暈過去。箱子裏的東西雜亂的擺放著,有殘缺的鏡子、形狀怪異的石頭、黃色破舊的書冊,還有很多我形容不了的東西。
伸手翻找了半天,我眼睛一亮,從箱子裏拿出了一個沾滿黑色汙漬的布袋。隨手拿過一個碗,倒了點礦泉水,提著袋子走回到雜貨鋪之中。
寧瑞細眉一挑,有些好奇的問道:“老板,那是啥啊?”
“幫助你找回夢境的東西。”
嘴角一翹,我從袋子裏摸出了幾件東西——一把長長的毛筆,一盞硯台,一疊黃紙,還有一杯暗紅色的液體:“尨,毛繁雜,性喜生食。陰時,以黑雉啖之,入腹三息,殺尨,取其腹中血肉,供以墨瓶盛下,謂之塋血,其力可盛,貫通陰陽。”我一邊說著,打開了裝著液體的杯子,濃鬱的腥臊味頓時充斥在了整個雜貨鋪之中。盛了兩勺,倒在礦泉水之中,原本紅色的液體慢慢變淡、透明,溶解在了水裏,“有些礦泉水,取水地是山中的清泉。山泉多處深山之中,大樹環繞,易生靈性,加之塋血,理論上是可以力通陰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