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時姚騰飛驚呆了,道:“大爺,你又看見小謝了嗎?”
許老頭不再說話,繼續燒著紙元寶,又將蠟燭放入火中,須臾功夫隻剩星星點點還在燃燒的灰燼,山風一吹,灰燼往夜空揚揚灑灑而去。許老頭扶著牆站起身,捶了捶後背,仿佛沒有看見姚騰飛似的顫顫微微地向山下走去。
姚騰飛沒去追他,許老頭90歲了,老眼昏花,或者產生幻覺是有的。
鐵門虛掩著,姚騰飛推開門進去,樹影幢幢,雜草淹沒青石板路,比往日更顯淒涼蕭瑟。樓裏仍是一片望不到盡頭的漆黑,姚騰飛駐足半晌方才進去,枯草被碾在腳下發出沙沙的響聲,仿佛有個人在跟隨在身後。
姚騰飛沒有在意,但剛踏出一步就聽到身後傳來微微的歎息聲,姚騰飛心知不妙,趕緊回頭,這時身體忽地一麻,後背好像被螞蟻夾了一口。姚騰飛撐著轉過身體,雜草叢中佇立著一個人,半邊臉落在清淺的月光中。
那人微側著身軀,樹影斑駁,他的半側臉在陰影中更顯得立體。姚騰飛不得不承認,在所見過的男子當中實在沒有人的相貌及得上他,古人所創造的形容美男子的詞語似乎就是為他所造一般。
姚騰飛反過手,從背後摸到一支針頭樣的東西,這個是麻醉槍。
“你把烏雲弄哪裏去了?”此時視線開始變得模糊,眼皮子沉得像是灌了鉛,姚騰飛努力地使自己的意識保持清醒。
他隻是笑,笑聲在這個空蕩蕩的院落裏散開來,道:“到現在你還記掛烏雲,她很好,你不用想著她。可是你這麼想著她,她也不會喜歡你。”
姚騰飛清楚地明白即使再過十年烏雲也不會愛上自己,但是這句話被情敵說出來,那讓他如同萬箭穿心一般的疼痛,一時他隻恨不得殺了麵前的男人,將他嘴唇邊可惡的笑容掐熄,可是現在他連吐口氣的力氣都快消失了,此時此刻濃濃的倦意襲來,他好想什麼也不管地睡去。
隻是他還不能睡,姚騰飛狠狠掐著自己的大腿,掐自己的手背,疼痛可以使他的意識延緩消失。
“那又怎樣,我喜歡她,並沒要求她也必須喜歡我。”
落在月光中的半張臉忽然怔住了,那隻平靜的眼眸裏如同大海起了風浪。“如果你很愛一個人,為她付出了很多,包括你的自尊,但她不愛你,你還會繼續愛下去嗎?”
這時姚騰飛也笑起來,他的眼前是一片漆黑,意識漸漸煥散。“我恨過烏雲,當她拒絕我後,我甚至還希望她倒黴,那次我懷疑她與呂天樞被殺有關,還暗暗地高興過。可是當烏雲真的被卷及到謀殺案後,我又很難過。其實,她不愛我,並不是對我犯了罪,我又有什麼理由去指責她呢,去恨她呢。她並沒要我喜歡她,是我自己要去喜歡她,不能因為沒得到就生憎恨……”
沒有任何時候讓姚騰飛更明白自己的內心,就像是一枚小小的蠶繭,隻不過一兩克的重量,卻能抽出數千米長的絲。
忽然他的身體向前撲去,嘴角的笑容在盛極時凋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