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不奇怪,神州大地山多廟多,住的神仙也多,但凡有個和尚尼姑道士的地方,燒個香請個符總要幾百塊。而這些僧道尼多半白天上山算命,晚上陪著老婆(或老公)孩子看肥皂劇。所以,與其讓這些人把錢順走,還不如學習雷鋒做些好事,錢給老教授解燃眉之急,順便討幾句姻緣命運的機言,也算是人生難得的一樁奇遇。
雖然按照王大隊長的說法,多虧列車快開了,不然錢肯定會被老頭騙走,陳小妮依然在內心深處為老者鳴不平。即使王大隊長剖析老頭騙術時眼睛冒出來嫉惡如仇的怒火,也還是沒有讓陳小妮頑固的憐憫灰飛煙滅。她困惑地想,有些人敲斷自己的雙腿,趴在大街上行乞,做職業乞丐,這難道不是騙子嗎?他們本可以四肢健全地正常生活,但為了別人口袋裏的錢,卻故意製造自己身處不幸的假象。而老者隻不過裝可憐,至少他用淵博的知識給受騙者做了一場生動的演講,讓他們獲益匪淺。比起明星藝人四處走穴的出場費,幾十塊幾百塊錢又算得了什麼?
就像陳小妮所想的一樣,估計多數被騙的人都會新生寬恕之情。理性地看,這表明老頭騙術的高明。不過,即使如此高水平的騙術,也終究沒有逃出警察的火眼金睛。這類小額的行騙總是有規律可循的,不像搶銀行,得手一次便可以坐吃山空,行騙需要長久的堅持才可以維持穩定的收入。有個車站巡邏的警察很細心,一年下來便發現老頭形跡可疑,他經常出現在車站,跟不同的人聊天,聊完之後那些人十有八九會掏錢給他。於是,老頭被警察盯上了。
就在陳小妮即將上鉤時,她聽到的一聲大喝正是來自王大隊長。他抓獲了老頭,救出了陳小妮。如果王大隊長沒有叫出陳小妮的名字,她真的以為這是一次抓捕行動。但事實是,王大隊長出現在車站的目的是尋找陳小妮,抓到老頭隻是歪打正著撿了個大便宜。
王大隊長就是趙蘭找來的當地朋友,受趙蘭之托照顧陳小妮的西北之行。這讓陳小妮一度驚訝地說不出話來,最後難以理解的問:
“王叔叔,您……這麼短時間就找到了我?這怎麼可能!”
“嗬嗬,有什麼不可能?”王大隊長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笑著說道:“你媽媽的委托就是命令!這幾天想去哪裏就跟我說,我帶你去!”
麵對突如其來的“福利”,陳小妮內心十分矛盾,她不想麻煩工作繁忙的警察叔叔,雖然王大隊長是媽媽的好朋友。後來陳小妮才知道,媽媽最初與他隻是有工作上的往來,逐漸熟悉之後,幫過他幾次忙,所以這次他也算是知恩圖報。
正在陳小妮尷尬的時候,楚暘發來了短信,內容十分簡短:我已在機場,很快飛到川州。這讓陳小妮如釋重負,便非常感激地說 :
“王叔叔,太感謝了!您工作很忙,怎麼好意思麻煩您呢。我男朋友已經在來川州的路上,兩個人在一起就不會有問題啦。如果還有什麼需要,我就第一時間聯係您,怎麼樣?”
聽到她的男朋友正趕來川州,王大隊長頓時心裏明白,知趣地打了個哈哈,臉上堆滿八卦的笑容,道:
“嘿嘿,知道了。那有問題隨時聯係我!”
雖然王大隊長不再按照趙蘭的囑托親自陪同,他還是周全地盡到了地主之誼。他給陳小妮一行找了一家五星級賓館,又給她安排了一位經驗豐富的駕駛員,配了一輛外型彪悍的越野車。這樣,她想去哪裏就可以方便地去了。
當得知楚暘真的奔向川州,而不是隨口開個玩笑時,陳小妮卻又後悔起來。雖然她十分心安理得地拿這個借口推托了王大隊長要親自陪同的盛情。心安理得並不意味著她願意讓楚暘摻和到自己的行動裏。如果不是這個調查跳樓的緊急任務,他們也不會鬧矛盾,而且更為關鍵的是,陳小妮獨自北上川州,想盡己所能幫助曾經一起自習甚至有過想法的石準,多少有一些曖昧。這種事情,一個人才能夠內心安寧,男朋友再糾纏進來便會讓事情變得複雜,雖然他隻是陪同,但陳小妮的內心總是難以擺脫莫名的尷尬。
後悔已經於事無補,楚暘很快便到了川州。陳小妮隻好無可奈何地接受現實,帶上楚暘一起去石準老家。她本著“塞翁失馬、焉知非福”的阿q心態想,如果兩個人旅途愉快,或許真的能夠冰釋前嫌,重歸於好。
她不是一個輕易感動的人,正在觀察著他的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