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電話,楚暘急匆匆地跑到老爸麵前,像後院著火一樣大驚失色地說道:“爸!陳小妮在川州被公安局抓了!”
作為記者,被打、被搶、被黑、被抓是常有的事兒,誰讓他們喜歡揭老底、爆醜聞、管閑事,所以楚老爸聽到兒子的報告時也驚了一跳,不過他很快變得哭笑不得,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恨恨地罵道:“你怎麼就不長進呢!就算相信你進局子,我也不相信陳小妮會被抓!”
楚暘呆住了,心裏生出無盡的懊惱,陳小妮明明說自己在公安局的!他本想向老爸展示一下消除誤會感動陳小妮的完美計劃:千裏走單騎,營救陳小妮,帶她從公安局逃出生天。然後,她將會為自己的神勇無敵而感激涕零,老爸老媽也將為自己的謀略佩服地五體投地。想法是好的,但他卻沒有想到換來了老爸的一頓臭罵。
事實是這樣的。剛才楚暘給陳小妮打了個電話,她非常認真非常嚴肅地說自己身在川州的公安局。楚暘立刻產生了不祥之感,他問突然跑去川州幹嘛?陳小妮說調查生日那晚領導交代的事兒。這下子楚暘明白了,她一定是在調查的時候被警察盯上了!
“你什麼都不要說,我立刻去保你!他們不敢對你怎麼樣的,放心,不要害怕,挺住!”楚暘像說單口相聲一樣說完這些,便急匆匆地跑去找老爸了。
“你腦袋怎麼這麼笨!我跟你……簡直諸葛亮碰上了阿鬥!她媽可是趙蘭,趙蘭可是副市長,警察敢抓她?”楚老爸繼續恨鐵不成鋼,
“我要去救她,不管有沒有被抓!”楚暘氣鼓鼓的,一臉不服氣。
“哦,原來這樣,嗬嗬。”楚老爸笑了笑,“不要衝動,衝動是魔鬼。不過,話又說回來,和陳小妮在一起,衝動有時候是件好事兒。這麼著,你趕緊去機場,不管有沒有被抓,去川州陪她才是正事兒!你總算還是有點腦子的。”
楚暘得了老爸一丁點兒的肯定,心裏十分高興,便立刻趕去了機場。馬爾代夫眼睛都不眨一下就飛過去了,區區一個川州又豈在話下。
接到楚暘電話時,陳小妮和川州公安局的王大隊長聊得正開心。麵對楚暘的詢問,她簡單扼要地做了回答。她所說的第一句是:我在川州公安局。第二句是:來川州做上次生日時領導交待的調查。因為楚暘每次打電話所說的第一句話總是:你在哪裏?第二句話是:你在做什麼?這是他談戀愛時頻率最高的兩句話,像所有女生一樣,陳小妮也最為反感這兩句問候,所以她毫無語氣地甚至帶著沮喪地做了簡短的回答。
這讓楚暘誤以為她惹到了警察攤上了大事兒被帶到局子裏審訊了,其個人英雄主義頃刻間急劇膨脹起來,於是他就拍著胸脯果敢地說出了“挺住”之類的肉麻的豪言壯語。在他看來,這是個千載難逢的良機,不但能夠重新修複和陳小妮的關係,還可以在老爸那裏挺直腰杆。
看到楚暘的過度反應,陳小妮覺得十分好笑,好笑之後又覺得事情鬧得有些大。從海雲市跑到川州可不是鬧著玩的。不過,鬧鬧又何妨?女孩子的任性是一種優點,何況這又不是她故意任性——怪隻怪一心尋找浪漫的男人想象力過於豐富。所以,她又心安理得了。
這些思緒隻是飛快地掠過陳小妮的腦海,她掛斷電話便繼續與王大隊長聊天去了。王大隊長的嘴巴簡直是萬花筒,聞所未聞的故事一個接著一個,讓陳小妮應接不暇。
“王叔叔,這些故事能拍不少電影呢,華誼兄弟要是讓你當編劇,它的股票不知道要翻多少番!”陳小妮驚奇地睜大眼睛說道。
“我可不是編劇,這些故事都是真實發生的社會現實。”王大隊長笑了笑。
的確,這就是社會現實。現實往往最富有想象力,超越了任何一個偉大的編劇。讓陳小妮最為驚詫的是,如果不是王大隊長親口所說,誰能想到那位慈眉善目、學識淵博的老者竟然是一名行騙的慣犯?長期以來,他穿著一身整潔的教授行頭,拉著鼓鼓的行李箱,輾轉於各個火車站,憑借慈祥和博學讓無數善良的學生、農民工、市民慷慨解囊。這些被騙的人們,不但沒有意識到上當受騙,反而認為自己做了一件非常有價值的好事。畢竟, 並不是每個人能有機會幫到身處困境的大學者,那種感覺就像十八羅漢救唐王,榮幸之至。有些心底善良的女孩,覺得老者仙風道骨,甚至再多給他一些錢,順便問問姻緣走勢。老頭便從國學和周易扯開,憑借閱盡人生百態的老道經驗,竟說得頭頭是道,讓女孩子們心服口服,百般言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