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小妮回到家時,趙蘭還沒有下班。不知道為什麼,一向堅強的陳小妮突然覺得好累,她渴望媽媽的懷抱,她需要安慰。這幾天她柔弱的身軀和單純的心靈承受了許多,她找遍了所有線索,甚至跑到了石準的西北老家,還是找不到他的影子!而他明明仍然活動在海雲市!一次次希望都是以失望告終。她甚至悲觀地想,就算找到石準又怎麼樣?她難道忍心告訴他晴天霹靂般的噩耗?即使狠心,她也無力麵對這個失去摯愛的悲傷戀人。
這個時候,她回憶起媽媽溫暖的懷抱,像是在逃避。躺在媽媽的的懷裏,仿佛回到了童年。那時天是藍的,水是甜的,自己無憂無慮,環繞身邊的是媽媽的慈愛目光、叔叔阿姨的熱情親昵,沒有偽裝,沒有心累,世界一片美好。她多麼希望即使長大之後也是如此,就像在動畫片裏人是摔不死的,即使從樓上跳下來也會安然無恙地恢複原樣。可是現實不是童話,現實就是現實,她也已經好久沒有躲在媽媽的懷抱,享受難得的美好回憶。
西北之行讓她接觸了很多讓她驚訝的事情,她親身體會了他們的生活和自己的生活到底有多大差距。她急切地想跟媽媽傾訴自己的所見所聞,這樣媽媽也許會更加支持自己,雖然她已經夠寬容了。
就在思維漫無目的隨處雲遊時,她突然想起應該向小茜報告一下情況,自己並沒有見到木春,線索又斷掉了。她知道小茜一定會傷心,可是她們都盡力了。
鈴聲響了好久,小茜才接起電話。陳小妮正要開口,卻想不到電話那頭的小茜竟然哭了起來。這讓陳小妮不知所措,能讓平時大大咧咧的小茜哭的如此傷心的必定是非同尋常的事情,應該不會是她被調離崗位這麼簡單。陳小妮不知道怎麼安慰,過了好久小茜才停下哭聲。
“小妮——”小茜帶著哭泣的聲音說,“我被辭退了!”
“啊!”陳小妮驚愕地說不出話來,她以為跟莊鬆年打過招呼就不會有問題,等事情過去便會把陳小妮調回記者崗位,才短短幾天時間,沒想到事情竟然朝著更壞的方向發展了。
沒有等陳小妮繼續問,小茜忍住哭泣,開始訴說了。
“他們說我是一個不稱職的記者,並且收到關於我的投訴……”
在陳小妮眼裏,小茜絕對是未來媒體界的精英。做一名優秀記者是她兒時的夢想,並且即使1980年以來中國經曆了幾十年的改革開放,革掉了許多80後諸如老師、科學家的遠大理想,但這股改革大潮始終沒有革掉記者夢對她的深切召喚。盡管記者是一個苦差事,尤其不適合女孩子,小茜一個人飄在北京,沒錢沒背景,但她還是頑強地把青春揮灑在新聞事業。她曾把中國著名記者莊鬆年作為自己奮鬥的偶像,期望有朝一日能夠像他一樣一言九鼎為民請命。即使是陳小妮也沒有這麼純粹的記者夢,在趙蘭給她的人生規劃裏,記者隻不過是體驗生活的中轉站,她以後的路或許要像趙蘭一樣。
“你不稱職還有誰更稱職?!竟然有人投訴你?!”陳小妮驚訝地發問。
“他們翻出一篇我之前的新聞稿,在裏麵找出了一個錯別字,說這篇新聞稿給《京城導報》帶來了惡劣的影響,讓讀者懷疑導報的權威性,還罵我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湯。”小茜忍不住又抽泣起來。
“我靠!”陳小妮爆了粗口,她非常憤怒,“是誰說的!我找莊叔叔去。”
對一個剛參加工作的大學生來說,麵對陌生的環境自然需要一定的適應過程,有一個錯別字實在是正常。他們竟然揪住這個微不足道的問題不放,完全失去了一個大報應該有的度量。他們非常明顯的企圖讓陳小妮火冒三丈。
“不要,不要,你聽我說,小妮,沒必要找他了。前前後後他都是跟海大一夥的,報社在海大的公關下辭退一個小記者很容易。現在我鄙視他,鄙視導報,我再也不想待在這裏了!”
“莊叔叔也……”陳小妮驚愕地長大了嘴巴,她沒有想到前幾天還答應幫忙的莊叔叔,今天卻變成了逼迫小茜的幫凶,她恨恨地說,“他們太惡心了!中國媒體多得是,你再找一家!”
陳小妮已經想好了怎樣向媽媽告莊鬆年的狀,就是她最好的同學,斷送了自己最好的朋友的前途!
“謝謝你,小妮。不了,我已經不想做記者了,再說也做不成記者了。”小茜眼淚又流了下來,她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的記者路會有朝一日戛然而止。
“啊,為什麼?你不要灰心,以你的才華,不愁沒有報社要你的!”陳小妮非常吃驚。
“我想和苗苗一樣,安安分分地找份普通工作,不再想卷入這麼多是非糾葛!”小茜似乎已經對記者這行死心了,“我想家了。當初為了理想一個人跑到北京,可是現實並沒有讓我的理想散發光芒,我要回家照顧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