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表演對她來說,是一種很難拿捏的分寸,少一分要cut重來,多一分她的心髒受不了。就此轉換心態,把演戲當做一樣普通工作,60分,不搶別人的光芒,也不太辜負這鏡頭就好了。
她弓著腰擦完地板,抬頭看到平日慵懶的周蕊在昏黃燈光下也分外勤奮,莫名有一種暖意。再過幾日,周子豪就回來了,他們又可以像從前一樣生活,她已經習慣了,屬於名為唐秋的那一份幸福,在一隅小天地裏,縮成一隻貝殼。她不想打破這種寧靜。
今日門外忽然起勁風,半開著的窗劇烈拍打著,一陣寒風湧進來,唐秋緩過神來,起身去關窗。這時忽瞥見樓下站著幾個人,正用力地拍打著卷簾門,這時其中一個黃毛腦袋仰起頭來,齜牙咧嘴:“哎呀,趕緊開門!”
唐秋當下心一緊,叫了一聲“周蕊!抄家夥!”便下了樓。
唐秋把卷簾門拉起,那頭進來幾個人,撲麵而來的酒氣,她嫌惡地後退了兩步。
再抬眼一看,那幾個尾隨著的小黃毛除了一個臉熟的,其他都是生人,這帶頭的男人,臂膀上全是刺青,臉長得甚是凶狠,很深的法令紋自鼻翼開始兵分兩路,那雙嘴唇十分薄和蒼白,臉色不大友善的樣子。
身後扛著一把大菜刀氣勢洶洶的周蕊一下樓,瞥見這場景,一時也愣了。
“不是……不是睿哥嗎?”
唐秋咽了一口口水,這近一年,債一直是一個叫趙睿的收,這人當年和周子豪也還算不錯,對她和周蕊也都算客氣。他們的頭兒名叫波爺,波爺倒沒什麼想不開的,隻是這債要不到也得要,滴水石穿嘛,但也沒有過分為難,每次來象征性小打小鬧,唐秋再從牙縫裏擠出點,也算了事。
“周蕊,還不趕緊給幾位大哥倒茶?”唐秋高抬了抬音量,周蕊聞言,順從地跑上樓去。
唐秋上前,順手在櫃台裏掏了一包煙,“大哥?我家的賬……一直都是趙睿收的。請問您怎麼稱呼啊。”
為首那人眼神裏滿是冰霜,聲音陰森而尖刻,卻回避了唐秋的拉近關係。
“一直?那接下去,就是我收。波爺知道趙睿過不了女人這關,這錢,也好歹要了那麼久了,所以換了我來。小姑娘,波爺也不是做慈善的,這錢,你今天要是不還,抱歉,我得給個交代。”
“怎麼給交代呢?”唐秋不卑不亢,“是要砸店還是怎麼的?砸了我們的店,你們倒是更沒可能拿到錢了。或者,是要綁我們的人呢?那周子豪馬上就回來了,您可以不怕,但波爺,還是要這個麵的。為難兩個女孩兒,敗壞波爺的名聲,劃不來吧。”
那人從鼻腔裏冒出一聲冷哼:“我這麼跟你說吧,債說多也不多,你們零星還了些,波爺也沒算你們高利息,這樣吧,把房產證給我們,這房子也其實值不了那麼多錢……就當我們……”
唐秋啞然失笑,抬頭像看個白癡似的看著這人。
“大哥,你當我傻呢?怕是聽到規劃的風聲了吧,這套房子值多少我不知道。但給你們,沒這個可能。現在也是法治社會,您一個民間借貸的,要玩那套,也得看看行情。波爺現在也不是什麼黑社會的,真出了狀況,比我哥能好哪去?”
那人氣急,一拍桌子:“小娘們,你真以為我們不敢動你嗎?”
“這麼說吧。”唐秋笑了笑,“之前呢,我就一無名小卒,被您拋屍了都沒啥。但最近呢,偏偏我上了一個節目,叫《摘星》,都沒播呢,網上就已經很紅了,好歹我現在也算到時候上電視露臉的人了。您曉得吧,我要是出了啥事,那社會影響力,可了得了。”
“啥……啥玩意兒?”那為首大哥半晌沒弄明白,身後的黃毛忽然漏出一絲笑,“啊!你上那節目了?”
唐秋笑而不語,一臉的自豪,幾乎又轉瞬將笑容全部收起。
“錢,我唐秋還得上。”
“嗬嗬。”那人倒是沒被虎到,冷笑了一聲,“喲,那我也不能白來是吧。這麼著吧,我也不逼著你還多,先還這個數吧。怎麼樣?”
那人亮出一隻手掌和一個拳頭。
五十萬?她上哪整五十萬啊?就此眉頭一皺,伸出手來一把將那拳頭給摁下去。
“五萬。”
“那沒可能。”
唐秋白他一眼,將手機掏出來:“最多十萬,而且,一個月隻能別來找我們。否則,我現在報警。說你們高利貸上門。欸欸欸!別對我吹胡子瞪眼睛的,我可是個演員,到時候就演個你們耍流氓,你看人家信不信!”
這時周蕊已經端著茶下樓,一臉懵地望著眼前的場景:“喝……喝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