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那笑裏,帶著唐秋所沒有的討好。
伸手不打笑臉人,她也隻能癟癟嘴,不太情願地開始排練。
而讓她更詫異的是,唐秋跟之前的狀態像變了個人似的,之前的台詞若是說得生硬,現在,倒有些輕飄飄,但她也能聽出這輕飄飄的好,就好像,那陳周氏,本來就是這麼講話的。
除了在唱詞那一段卡了外,唐秋的表現,讓吝嗇誇獎的裘錦都忍不住豎起大拇指。
“可以可以!唐秋!你這可真是脫胎換骨的表演!進步簡直是神速!”
唐秋不好意思地道:“沒有,剛才受了李老的指導,才突然開竅了。”
“實在是好,大有京劇人的神韻了。我都懷疑你就是陳周氏!不過,就是這唱詞的一段,你為何不唱?”
唐秋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方才在台上,這一句其實裘錦教過她好幾遍了,可她開口就是覺得嗓子眼堵。
多少年了,都沒開懷唱過一句。
事實上這一句,她少年時代,唱過不知多少遍。
裘錦直接去找了李老,隻見李老溫和地看著她,竟打算親自教她們幾個。
齊思思和沈歡唱得認真,唯到了唐秋這,她張口便是遲疑。
“能唱不?”裘錦的耐心快用完了,語氣加重,“不能唱早點讓編劇把這段改了!李潮東你過來!”
“為了這個改劇本嗎!李老都親自教你了!”齊思思不高興了,拉著沈歡說,“沈歡,你同意嗎?那我們也改好了。”
裘錦白她一眼:“唱得不行,畫虎不成反類犬,丟的是李老的人。”
李老默默不語。
“反正不能改。不會唱就用念的。不然不公平。”齊思思道。
“要不,唐秋……你再試試吧。”沈歡巴巴地看了一眼唐秋道,見她像是做了一個很重要決定的樣子,然後抬起頭來,雙目炯炯有神:“我能唱的。”
哦?是嗎?眾人本不信的,卻聽唐秋一開嗓,何止能唱,竟是唱得極好的。她唱得那叫一個有板有眼,緊拉慢唱,運氣酣暢。落尾時眼神配合,手勢緊收,竟覺餘音繞梁。
裘錦一呆,忽罵道:“唐秋你這是搞什麼呢,明明學過,幹嘛裝不會?”
李老卻臉上有訝異:“姑娘……是師承誰家?”
“小時候……”唐秋尷尬一笑,扯謊道,“一位伯伯唱過京劇,不過不是名家。”
“倒有些李派的唱腔啊!可否知道,你這位伯伯的名字?”
“我忘了。”唐秋笑了笑說,“搬家之後再也沒見過伯伯,隻記得,他姓柳。”
抱歉了,柳叔。
“姓柳?”李老思忖了一番,“我是沒有徒兒姓柳的。他很會教,你隻是隨便學便能到這個程度!”
然後他那滿是皺紋的臉上,呈現出一種異樣的光彩來,他激動地道:“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啊!”
唐秋見他如此,心裏隻覺抱歉,按說,她該敬稱他一句師祖的,這些,都是他一點點地,傳承到她這裏的。這些被李老和一票京劇愛好者視為瑰寶的,卻被她埋藏了這麼多年,巴不得忘掉。就連剛才唱時,唐秋也不過隻用了一些淺顯功力。怕惹來沒有必要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