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精神導師(1 / 2)

江佑安看出陳楠生有心事。

看出別人有什麼心事,這是她與生俱來的能力,此前從未珍惜,也從未覺得這值得珍惜。但是現在,看到陳楠生愁眉不展的樣子,她真的很想知道,他在苦惱什麼。

“陳醫生你在想什麼呢?”她墊著腳,偷偷站在他的身後張望。陳楠生的桌前擺著一疊厚厚的書稿,右上角還放著一摞的文獻資料,他擰著眉頭,一頁頁地翻著眼前的資料。

雷予寧,男,22歲,財大數學係在讀研究生,照片上這個男孩的臉是蒼白的,消瘦的,眼眶深深的凹陷,凸起的眼球顯得分外的醒目。

“你認識這個人嗎?為什麼一直盯著他的照片看?”江佑安問。

陳楠生沒有回答他,他陷入一個兩難的境地,口袋裏的手機已經被調至靜音模式,他想靜一靜,他想去好好思考一下,他那麼多年學習了的東西,是不是能夠幫他找到一些真相,如果他可以,那是不是佑安,就不用再去暴露自己的能力了。

“佑安,你讓我安靜一會兒,我想點事情可以嗎?”陳楠生輕聲道。

江佑安看著他書桌上散亂著的資料,犯罪心理研究、心理分析報告、心理檔案、犯罪現場分析報告……林林總總,失去了讀心能力,她也終於開始慢慢學習著去察言觀色,“你去見了楚皓回來就怪怪的,你是不是幫他查案子?有什麼我可以幫忙的嗎?”

陳楠生背對著搖頭,“不,我自己安靜一會。”

這個時候的陳楠生覺得自己是挫敗的,是自嘲的,是一事無成的,當年他拿手術刀的時候,不能夠保護項沁妍,現在他專攻心理學,也一樣於事無補,他沒有足夠的能力,能夠好好保護江佑安。

他不忍心看著那8條無辜的人命不明不白的死去,可也不願意江佑安過多暴露自己的能力。陳楠生雙手緊握成拳,這個選擇太難太難。

手機在口袋裏震動了起來,陳楠生緊握的拳頭漸漸鬆開了,他掏出手機,是楚皓發來的微信。

“安排好了,你隨時可以見他,如果可以,我也不希望暴露佑安的能力。”

陳楠生簡單回複了一個‘好’字,拿起西裝外套就要出門。

“你去哪裏,我也要去。”

“你在家。”

“你總是把我一個人丟在家裏!”江佑安不滿。

陳楠生好好地跟她說,“佑安你乖一點,我現在有要緊事情去做,你在家,等我回來,我回來了給你帶你喜歡吃的東西。”

江佑安道:“你別總拿我當小孩子。”

陳楠生把手放在她的頭上摸了摸,“做個開心的小孩子,比較適合你。”

看守所。

兩個全副武裝的警察押著雷予寧步履蹣跚地走進談話室,他的手腳都被拷著,頭垂著,寬大的囚服穿著單薄的身上,兩頰泛著青灰色,一雙眼睛像是淬了灰燼,一眼看去,隻有空洞。

“我的頭剃光了,是不是很醜。”雷予寧還沒有坐下,卻意外的開口。

陳楠生這才注意到他的頭,這是慣例,說不上難看,當然更不會好看,青色的頭皮上還有幾處紅痕,看來他在看守所的日子,也不好過。

可沒有人還會去在意他好不好過,所有人都會覺得,他罪有應得,死不足惜。

雷予寧,不,現在他的代號,甚至可以叫做‘惡魔’。

“頭發剃了,還能再長回來,可是人死了,就再也沒有機會了。”陳楠生開口說道。

五天前的淩晨,他在感冒靈中加入大劑量甲拌磷農藥,在兩個寢室聚餐結束後,將毒藥倒給了曾經朝夕相處一年多的8個同學,在同學問他為什麼氣味這麼怪的時候,他還能笑著解釋,那是他加了能夠讓他們舒服一點的解酒藥。

沒有絲毫的防備和戒心,8個人在狂歡後,將那一杯送他們走向死亡之路的毒藥一飲而盡,他們甚至還聚在一起,做出了舉杯的動作。

“來!為我們的明天!幹上一杯!”他們意氣風發,高高舉起那個氤氳著熱氣的一次性杯子,然後,毒發。

“你知道不知道甲拌磷毒發非常痛苦?”陳楠生接著問。

雷予寧就坐在對麵的椅子上,一直低著頭,但是他對陳楠生不反感,聽到問題後抬起頭,甚至對著他笑了一下。

“知道呀。”

“那你下毒?”

“還有沒有別的新問題,這個問題,我已經回答了無數次了。”

“你像個救世主一樣,在他們毒發後,享受著他們8個人一個個趴在地上苟延殘喘,看著他們痛哭掙紮,手腳痙攣,大小便失禁,他們死前一定向你求救過,他們跪在你的腳下請你饒恕他們曾經對你犯下的過錯,但是你沒有心軟。”陳楠生平靜的述說著,“怎麼可能會心軟呢,你甚至在他們想要爬出寢室求救的時候,把他們踢到在地,關上了寢室的大門,看著他們的指甲在門板後劃拉著,你覺得你在那一刻,掌握了所有人的生死大權,你才是他們的主宰,所有人理應跪拜你,推崇你,仰視你,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