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楠生當然知道這隻不過是腦震蕩最顯著的一個後遺症,並沒有什麼,他已經幾天沒有進食,幹嘔出的苦膽水的味道在整個口腔散開,他說不出話,隻能痛苦地朝著江佑安擺了擺手手。
江佑安立刻上前扶他。
“陳楠生你怎麼樣,你再忍一忍,醫生馬上就要來了。”
“別,晚上隻有……值班醫生,我死不了,別叫了,安靜。”陳楠生斷斷續續說完了話,“給我……水。”
江佑安馬上從茶幾上倒了杯溫水,試了試溫度,小心翼翼地遞到了陳楠生的唇邊,“小心點,慢慢喝。”
陳楠生努力的吞咽著溫水,努力地把嘴裏苦得發酸的味道重新壓回到胃裏。
喝完最後一口水,他像是泄了所有的力氣,一下子癱在床上,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你現在很虛弱,必須好好休息,明天一早醫生會再來給你做檢查的。”
“佑安……我……昏迷的幾天……發生了什麼事情。”陳楠生平複了氣息,開始詢問起了事情的經過。
江佑安幽藍色的眼睛閃爍了一下,她搖著嘴唇,低低地垂下了頭。
“我……有心理……準備,說。”
“程……教授……”江佑安頓了頓,“程……程宗死了。”
“嗯。”陳楠生胸裏湧起一陣酸楚,麵上卻平靜如常。
“警方出了通報,說是實驗操作失誤,導致實驗室儀器發生爆炸……”
“嗯。”
“警方還出了通報,財大的殺人案定案了,嫌疑人被定罪了,死刑立即執行。”
“嗯。”
“楚皓被停職了。”
“餘懿阿姨在程教授出事的那天,就被人送走了,具體哪裏楚皓沒有說,但是我聽他身邊的小警察議論,海關那邊的消息,是去了瑞士。”
“宗教授沒有事,就是昏迷了,現在跟你在同一家醫院,我今早去看他的時候,他還沒有醒來。”江佑安又補充道:“宗教授是被人送來醫院的,楚皓現在正在查這個線索,可他現在也很難……”
終於算是聽到了一個好消息,陳楠生舒了一口氣:“還,有沒有……”
“還有,還有一個跟這個事情沒多大關係的,但是,你可能也很想知道的……”
陳楠生睜開眼睛看著她,示意她說下去。
“思思……思思瘋了……”
陳楠生的眉頭一下子緊鎖了起來。
“陳?思思?”
“是的……楚皓跟我說的,這個案子他們已經移交了,思思原本一直在療養院休息,她精神狀態一直不好,可就在兩天前,療養院的負責人打來電話給楚皓,說她突然瘋了。”
陳楠生的心突然狠狠地被揪在了一起,他臉色迅速地蒼白了下來,後背處的冷汗一下子泛了上來。
直覺告訴他,思思現在的處境非常不好。
她為什麼突然瘋了,為什麼是這個時候,她的瘋是意外還是人為?為什麼佑安出現了之後,發生了這麼多事情,這一切是巧合還是蓄謀,到底還會發生什麼,什麼又在等著他們。
這一切一切,看似合理,看似因緣際會毫無緣由,但是陳楠生不知道為什麼,心裏有一種非常壞,卻又非常篤定的直覺。
這一切一切,都有源頭,都有預謀,甚至,都有人在背後,像提拉著木偶線的手,操縱著這一切一切。
他需要時間!
不,來不及了!
他必須馬上,立刻,就是現在!去理清楚一切,想明白一切,把所有的線索,所有的人物都擺上案頭,他要去弄明白這一切!
“佑……佑安,把……燈調亮,你去拿紙筆……”陳楠生強撐著身子坐了起來。
他的胸口幾乎被人撕裂了一樣疼痛,斷了好幾根肋骨,胸腔巨大的壓迫感讓他差一點就要窒息了。
“你,你現在要做什麼,醫生說你必須好好休息!”
江佑安調亮了燈,趕忙過來扶他。
陳楠生這才看見,江佑安的右臉上也是一片片黑紫色的淤青,她站起來的時候也是一瘸一拐,顯然也是受傷了。
“你,你受傷……了?”陳楠生看著她,焦急問。
江佑安扶著他,嘟著嘴,“可不是,可疼了,不過我沒有你嚴重,醫生說我是骨裂,休息一個月就好了。”
“那你怎麼還在我這裏不去休息!你怎麼這麼不愛惜自己!”陳楠生氣急,居然一口氣說了句囫圇話。
江佑安的眼淚一下子就滿上來了。
“陳楠生,你知不知,媽媽就要不行了,這個世界上,我隻有你了啊!”
她漲紅了臉,像一個受盡委屈的孩子。
“你也差一點就死了你知不知道!”
“就差那麼一點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