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凡,你怎麼在這裏?”他語聲微弱且極度喑啞,每說一句話都覺得喉嚨被刀割一樣。
“天航,你嚇死我了,到底怎麼回事?是誰把你打成這樣?我要去告他們!”鬱小凡抽抽噎噎。
邢天航吃力地四處張望,“小語呢?”
“她去樓下買東西了。”鬱小凡說完,突然又氣憤地說:“你就知道問她,她害你被打成這樣,你還惦記她!你怎麼不問我?我接到莫言電話,二話不說就跑出來了!半夜四點,從半山一個人跑過來看你!”
她的聲音猛然間飆高,引病房中其他病友家屬齊齊側目。
邢天航深深蹙眉,那些醫生不知道給自己做了什麼。左腹處被纏了厚厚的繃帶,摸上去像一塊鐵。那種劇痛倒是好了一些,但整個人就像脫離了水的魚,連呼吸都沒力氣。
他實在不想再和鬱小凡做這些無謂的爭吵,偏偏鬱小凡不依不饒,依舊喋喋不休。
“林輕語她就是個低能!連自己都管不好,才總是要你為她操心!你想想她多大了?二十一歲啊,和我一樣!不需要你邢天航成天把她當幼兒園寶寶!”
“別說小語!”邢天航臉色蒼白,皺著眉,似強忍不適。
鬱小凡並未理會,繼續說道:“哼,你不用替她說好話!我猜也能猜到,住在那種齷蹉的地方,一定是沒腦子去招惹了樓下那些不三不四的黑社會!你這才幫她出頭,被人打成重傷,對不對?”
“小凡,我想吐。”
“啊,要吐啊?”鬱小凡一下慌亂起來,想找個什麼東西來給他,卻實在不知該找什麼。
“天航,你忍一忍,我……我去叫護士來。”她慌慌張張跑出去。
邢天航已極度難受,額上是涔涔的冷汗,嘴唇發紫,簌簌輕顫。
“天航哥哥!”林輕語從外頭進來,一見他臉色不對,立刻把去超市買來的東西嘩啦一下全倒在他床上,然後迅速把空手提袋塞到他枕邊。
邢天航立刻吐了出來。
胃裏劇烈地抽搐,就像一種要把五髒六腑都嘔出來的感覺。但他其實並吐不出什麼,一次次排山倒海般的幹嘔之後,也隻是吐了些清水,整個人卻近乎虛脫。
“沒事了,沒事了,吐完就舒服了。”林輕語輕輕拍拍他,溫柔地說。
他的肩膀仍在顫抖,像是無法自製的痙攣。林輕語輕輕扶他躺好,用清水為他漱口。
“還吐嗎?”林輕語問。
邢天航搖頭,胃裏的翻滾稍稍平息了些,他便勉力朝她微笑。
“我剛才問護士了,麻醉劑如果過敏,會有嘔吐現象,不要緊噠。”她安慰他。
邢天航笑了笑,他對自己是不是過敏並不在意。
“你去哪兒了?”他輕輕問。
“去給你買東西啦!”她把買來的東西一件件拿到床頭,獻寶似的給他看,“毛巾,臉盆,紙巾,漱口水,還有棉簽,杯子什麼的……對啦,我還買了一本雜誌,等你好一點了,可以看書解悶。”
邢天航朝那本雜誌瞄了一眼,低咳輕笑:“這種八卦雜誌,你是買給自己的吧!我……咳咳,可不要看。”
林輕語將汙物處理掉,又順帶打了熱水來給他洗臉,邊洗邊笑著說:“我還是忘了買一樣東西。”
“什麼?”
“刮胡刀啊!”林輕語噗嗤笑起來,“醫生說最快也要兩周才能出院,你若兩周都不刮胡子,豈不成張飛了?”
“我是劉皇叔,你才是張飛!”邢天航輕輕刮了下她的鼻子,笑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