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香港《熱風》事件始末(2 / 3)

蔣先生與張、楊間在西安的成交,宋子文和蔣夫人是保證者,見證人一個是我,另一個是周恩來,誰料他竟行不顧言,終於使我等幾個參與其事者,迄今在痛深愧疚呢!

我也常常想,以民主大道期諸蔣先生那是糊塗的妄想,但讓他做皇帝吧,做皇帝也該兼聽及於士夫,做皇帝的秘訣,無非是天下是我的,老子的事你們都給我辦好,可惜蔣先生隻懂得這秘訣的上半句,於是總理‘我生則國死’那句名言,就應驗在蔣先生身上了。”

“至於蔣先生所謂對張、楊‘時加愛護’的善意,在他的日記中,倒沒有片言隻字的表示。有之,隻有在某某兩日的日記中,無頭無尾地寫著‘東北軍問題’‘東北軍問題’十個字而已。我不知道張漢卿看到這幾個字時有什麼感想。但我確知若幹東北軍將領則曾為這幾個字而發生驚懼的行動,而更覺得蔣先生‘待人不公’更可能另有陰謀。”

郭增愷的文章首先否定了蔣介石所謂的“張、楊閱讀蔣氏日記及重要文件後,才受其偉大人格所感動,因而幡然醒悟”的這一提法。

在文章中郭增愷鄭重表示,“茲願負責任指出,蔣先生所公布的,不但是隱藏了許多事實,也是在公然說謊,偽造了許多故事。”所謂的《對張、楊的訓詞》,“完全是蔣先生事後編造的。當時根本就沒有什麼訓話。”

文章語言犀利、措辭強硬,不僅對蔣介石背信棄義的做法表達了強烈的不滿,並且嚴厲譴責蔣介石“公然說謊、偽造了許多故事”,在以見證人身份為張學良深感愧疚的同時,公然為張學良鳴不平。文章嚴重超出蔣介石的底線,引起他極大“震怒”。

蔣介石“震怒”殃及張學良

當郭文擺在蔣介石麵前時,他如何震怒我們不得而知。張學良立刻被要求針對郭增愷的《西安事變十八周年感言》,寫一篇駁斥文章。

眾所周知,事變後張學良送蔣歸京,隨即失去自由。隨著事變二十周年日子的臨近,張學良的生活不再平靜。蔣介石想起給他帶來莫大恥辱的張學良,遂於11月13日單獨召見了看管張的保密局少將劉乙光,詢問張學良的讀書、身體狀況及年齡情況,並讓劉乙光向張學良宣布兩項禁令:一不準張學良收聽大陸中共的廣播,二不準張學良與警衛人員接近。15日回到井上的劉乙光,立即向張學良轉達了蔣總統的旨意。兩天後的17日,劉乙光再次接到蔣總統召見命令,連夜返回台北,這次是命令張學良“寫一篇西安事變同共產黨勾結經過的事實。再三囑咐要真實寫來,並說此為曆史上一重大事件。”

盡管張學良曾“下決心永世不談此事”,“不願自尋苦惱,曾自勉連回想亦不再回想”。但身在幽禁之中,又不得不寫。他“前思後想、反複追思”,決定“不計個人利害,詳述前因後果”。為了完成任務他埋頭寫了10天。初稿給劉乙光看,劉乙光看過說蔣先生要求寫至離陝時為止,並建議加上“事變後詳細述說”。12月5日晚,張學良“將上蔣總統之回憶書,連日夜繕就,今交熊仲青給老劉送至台北……”劉乙光帶著張學良的回憶書去了台北,蔣介石不在,將文章交給蔣經國。蔣經國看後要求將西安事變一段續上,劉乙光將原件帶回讓張學良補充。“餘真不知如何下筆,不能不寫真實,又不能不為長者諱。夜中未得好睡,再三思量,已得寫法,真而可諱也。”張學良在煩惱、糾結、無奈中度過了一整天。12月17日劉乙光接到蔣經國命令,要他第二天到台北。他催促張學良趕快將文稿寫好交他帶去。

12月20日,劉乙光從台北返回,文稿呈蔣總統留閱。同時帶回蔣的另一道命令。蔣交給他一份郭增愷所寫的《西安事變十八周年感言》,囑張學良針對這篇文章駁之,加入回憶文稿中。劉乙光還轉達了總統對張學良的表揚,說張學良對共產黨認識已有進步,蔣總統甚感安慰,還說張學良將來對革命還可以有貢獻。蔣介石強調說,“這篇東西(指郭文)對我們倆都有關係,必須有所辟明,以示後人。”

聽了總統的“表揚”,張學良卻高興不起來,一封信被再三地要求修改。“郭為何人,餘已忘記,要把他插入,甚難寫……”張學良在當年的日記中如實記錄自己的情境。劉乙光卻堅持要張增改信件並坐等,張學良隻好“修改兩小段,另寫一張(封)信和一駁文”交給劉乙光。在21日《慨中國文人之無形》的駁文中,張學良寫到:“郭某《西安事變十八周年感言》閱讀之下,可氣亦殊可笑,中國文人多無行,多如此輩。此人為誰,良誠已忘卻,假如良所指的那人是對,彼乃一小醜角色。他不是共黨,他是屬於共黨尾巴的第三黨,在第三黨中恐也不是什麼重要者。當年曾為楊虎城嬖幸,官僚政客之流也……”“中國無聊之文人,素以自高身價為職誌,捕風捉影、胡說八道,譬如有郭增愷其人者,當年在西北公路局任職,為楊虎城之嬖幸。後因案被捕送京(1936年),當西安事變之初,戴雨農(戴笠)來西安時偕同前來,期其奔走於楊虎城、戴雨農之間,在當時彼何人斯,恐亦早已無人憶記,亦許因此之故,而彼亦來一套西安事變感言,更自高其身價,自大誇為什麼見證人,儕與當代聞人蔣夫人、宋子文、周恩來並列,此人真不知恥者……就是有見證人的話,恐亦輪不到該郭增愷名下,假如不是他寫這篇感言,我早已把郭增愷是誰已竟忘記了?咳!文人之無行,郭增愷可以當之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