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頻脫口秀:“自媒體”時代的可能性
封麵故事
作者:周翔
網絡音樂廣播電台“糖蒜廣播”創始人何淼音頻的潛力
不到一年之前,竇超還隻是南京一家4S店的員工。當他開始嚐試用家裏10塊錢的麥克風錄一檔關於汽車的談話節目時,他沒有想到此後“三刀”這個名字在網絡上將會比他的真名響亮得多——如今“三刀”已經變成了挺有名的“百車全說”電台主播。這次嚐試可以說起源於偶然。“每天開車上班40分鍾聽廣播,25分鍾都是廣告。後來我發現了喜馬拉雅電台,提供各種音頻下載或在線收聽,覺得挺好。”“喜馬拉雅”提出人人都可以當主播的概念,覺得自己口頭表達一向不錯的竇超動了念頭。他平時就喜歡看“百家講壇”“曉說”“羅輯思維”一類的節目,對於說話挺有興趣,加上在南京師範大學時曾在校園廣播台做節目,對於基本的錄音知識和軟件使用有所了解,於是決定自己也來開個網絡私人電台節目試試。“我想那我說什麼呢?我對車比較了解,那就說說車吧!”
2014年2月份,竇超開始嚐試錄第一期節目。錄音就在家裏,孩子的哭聲、窗外的噪音、火車經過的聲音,統統變成了吵吵嚷嚷的“背景音樂”。他不太在意,隻是對講的內容比較有要求。“一開始試過寫好稿子或者大致提綱照著念,但發現不適合我,總是很別扭。於是幹脆就一個主題,沒有稿子隨便說,反而發揮得很好。”說話的內容來自工作中的各種見聞。在4S店幹了七八年,他做到了銷售主管,一個團隊每天接觸大量的客戶,攢下了一大堆故事,同時還有他對於車的專業知識和經驗。竇超把節目傳到了喜馬拉雅的平台上,那時候他想起來錄一期就錄一期,有時每天都更新,有時好長時間都沒動靜。但出乎意料的是,節目卻火了起來。“我最開始想收聽人數有幾千就差不多了,可沒想到,不到30期節目,收聽次數就超過了100萬。”竇超由一個純粹的“草根”主播,引起了喜馬拉雅的注意。
“我們有比較完善的發掘體製,對於平台上的內容都會進行審核與數據觀察。當發現不錯的原創內容,我們會推薦給審核人員,邀請他們成為認證主播,提供一些定製化的服務,幫助挖掘‘明日之星’。”負責喜馬拉雅內容運營的主編嶽亭說。他們找到了竇超,給了他一係列的建議,首先是給他的節目起一個響亮的名字“百車全說”,然後對節目的時長和更新頻率也做了建議,“固定更新,每期二三十分鍾左右”,這樣有利於維持並吸引更多的收聽者。
竇超趕上的是音頻平台大量湧現的時候。2012年前後,誕生了諸多聚合大量音頻資源的平台,除了此前已經成立的蜻蜓電台,喜馬拉雅、荔枝、考拉等電台紛紛湧現,並很快聚集了相當數量的用戶,號稱體量第一的喜馬拉雅用戶數量達到了1.2億。不同於傳統電台的電波接收方式,這些平台運用的互聯網技術,提供交互式的體驗,催生了大量原創性的音頻內容,一時間UGC(User Generated Content,用戶生成內容)成為業內高頻出現的名詞。在音頻平台最火熱的階段,“糖蒜廣播”的創辦人何淼接觸了20多家平台,他們來征求何淼的意見,希望把節目內容放到他們的平台上播出。
早於這些平台的興起,糖蒜廣播已經是挺有名的電台節目,但它在本質上是私人電台而非公共電台,形式上也更接近平台上“自然生長”的節目。2004年時,何淼創辦糖蒜廣播時的初衷和竇超很有些相似。那時候他和朋友在一家唱片公司工作。“朋友從小就聽電台節目,夢想就是做一名音樂DJ,我說那咱們按照電台的樣子錄一個節目唄。”那時沒有喜馬拉雅這樣的音頻平台,更沒有微信訂閱號等簡便的傳播渠道,他們把每期錄好的音頻節目放在公司的服務器上,感興趣的人通過網絡上的鏈接來下載。節目最早以音樂為主,包含何淼和搭檔對音樂的主觀評價,到後來說話的內容就越來越多,最後他們幹脆做了一檔脫口秀節目。其中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是2009年蘋果公司全麵進入中國。“它的設備和服務都開放了,於是我們把節目放到了蘋果的播客軟件上,就有越來越多的人收聽,他們覺得聊天有意思。”何淼說,“而且到了2012年,蘋果按照國際版權的條例限製節目中音樂播出的比例,這直接導致中國大量在蘋果入駐的電台節目被下線。”何淼他們於是更傾向於開發不同類型的脫口秀節目。“我們就開始追求更深度、更垂直化的嚐試。開設了女子脫口秀、在周末播出的‘糖蒜夜話’,還有專門關於電影、汽車、科技、體育、美食、旅遊的節目。”
憑著已經積累的名聲和平台提供的更多渠道,糖蒜廣播的內容獲得了更廣泛的傳播。脫口秀是一個比較模糊的概念,主要是強調一種輕鬆的、像聊天一樣的表達方式,內容則天馬行空無拘無束。何淼意識到這是一個在中國非常受歡迎的類型,而且恰恰和互聯網的氣質特征相當契合。“傳統裏大家固有的收聽偏好分兩種,一種是電台播音樂,第二種是心靈雞湯一類的美文。但是到了互聯網上,大部分人出於表達欲,希望分享自己的經曆給別人,脫口秀是一個好的形式。”
這幾年音頻平台爆炸式的增長,在何淼看來正是因為這個行業看起來充滿潛力。“最主要的原因是在中國,除了音頻這個業務之外,其他的業務都是能夠或者說已經變現的、掙錢的。”何淼如今所在的公司做基礎電信運營商的手機增值業務,在中國移動視頻平台上他們的用戶是300多萬,對一個APP來說算是很小的用戶量,但是卻能帶給公司4億多的收入。類似的還有電子閱讀,變成了和傳統閱讀同步發行的渠道,拯救了一批出版社。“你能看到各個跟文化相關的產業都是掙錢的,唯獨音頻是還沒掙錢的。所以很多人給音頻這個行業‘畫餅’:你看其他的都發展了,就這個沒發展,所以我們覺得它將來該怎麼怎麼發展,就肯定能掙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