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完這封信以後，心情複雜地把它包起來還給了徐子晉小姐。她收好信，繼續說道：
“望著程思進給我留下的這封遺書，我幾次悲痛欲絕、痛不欲生；幾次肝膽欲裂、輕視人生，我真想跟他一塊兒去死！真想用自己的生命來換取他的重生！就在我極度悲傷與極度絕望的時候，小姨來到了我的身邊。”
“她對我說：‘他是個好人，是個值得我們去愛的好人，如今他離我們而去了，而我們卻不能辜負他那顆充滿期望的心，他對你的期望和愛讓我羨慕，我們不能再對不起他。我們也該為他那份受傷的心與靈魂祈禱祈禱了。’
“鳥人先生，這就是我今天上午約你今晚來的真實原因。我真誠的希望你能在以後的公眾場合下，再也不要發表你上午的那些言論了。”
聽完徐小姐的話，我可算真的明白了，真的明白了自己在晉陵一中校慶上的發言，確實傷害到了她和她母親的心，確實玷汙了程思進的靈魂。我可真沒想到，自己曾經佩服的、五體投地的、我們71屆的驕傲——徐紹華和《綠草地》，居然是個麵目全非的大錯誤！這個錯誤，確確實實讓那個負罪的靈魂永遠也得不到解脫；確確實實還讓另一個世界裏的、那個受傷的靈魂永遠也得不到安寧；同時這個錯誤，還引發了徐子晉小姐許多的不快與悲痛。不過這個錯誤，卻讓我知道了一段鮮為人知的、美麗動人的愛情故事。
這給我的教訓和思考太深刻了，不但能讓我以後少犯這樣的錯，而且也知道了什麼樣的話在什麼樣的場合下能說、在什麼樣的場合下不能說，至少我再不會上別人的當、聽別人的攛掇到什麼慶典上丟人現眼了。
我和徐小姐信步來到晉陵縣縣標前麵，雙方好長的一段時間都沒有說話，她在追憶往事，陷入了痛苦的思考中，而我深深地沉浸在這曲折、動人、悲傷的故事中！
不知過了有多長的時間，我仿佛察覺到我和她之間的某種尷尬，在心裏提醒自己應該對她說些什麼。於是，我真誠地向她道了歉，再三的請求她原諒我，並向她保證以後再不會有此類的事情發生。
在返回的路上，不知又受了什麼東西的攛掇，又說錯了一句話，我問她：“那你以後打算怎麼去麵對生活？”
聽了我的話，徐小姐毫不客氣的回我：“你說我應該怎樣去麵對生活？鳥人先生，你的心操的太多了。”
咳！這就是多嘴多舌的結果。
望著徐小姐那難以琢磨的表情，我再也不敢多說一句話了，我想她今生注定是要在這棵樹上吊死的，程思進的某種精神在她身上又得到了重生，到底是誰害她成了這個樣子？是誰讓她每天生活在對往事的痛苦回憶之中？我可真不敢再胡說八道了。
1998年鳥人寫於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