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如血。
這大概是八百裏戈壁灘中最炫爛的一抹顏色,悲壯的美。無論站在哪裏,似乎隻要一眼望過去便能看到天的盡頭,無窮的滄桑感生起。
蕭疏的眼中裝滿了那一抹悲壯的紅。
遠處幾個身影在忙碌。
“蕭疏,在我們這裏過得習慣嗎?”李媽媽慢慢地走近了他,從她瞧見蕭疏的第一眼就覺得他不錯,無論相貌學識都和秦曰匹配相當,為此她不知在秦曰麵前說過蕭疏多少的好話。但秦曰那丫頭就像吃了秤砣鐵了心,時常對蕭疏呼來喝去,冷言冷語,倒使得李媽媽一直急在心裏。
蕭疏轉身,觸及李媽媽和藹的笑容,其實秦曰能得到李媽媽的照顧也算是一種幸事。“習慣,在哪裏都能習慣,謝謝李媽媽。”
“習慣就好,這裏的日子太苦了。蕭疏,曰曰這麼對你,你想過放棄嗎?”
蕭疏搖著頭,鄭重道:“不管她怎麼對我也是應該的,以前我做過太多對不起她的事,就算讓我還上一輩子也還不完。李媽媽,我知道你關心我們兩個,但請放心,我蕭疏可以發誓對秦曰我決不會放棄,隻要有我就有她。”
“好,那我就放心了。”李媽媽高興地拍著他的肩膀,半晌她笑道:“其實曰曰是刀子嘴豆腐心,嘴上對你不依不饒,可是對你的事還不是忙前忙後。這孩子從小沒有父母,隻要別人對她一點好就恨不得把命搭上都可以。”
蕭疏凝視著前麵窈窕的身影,她滿麵的笑容,指揮著幾個小孩子給剛種上的小樹苗澆水。蕭疏的眼神停留在她的那絲笑容上麵,那種笑容是秦曰常有的,堅強、自信、不屈和希望。
“她很堅強。”
李媽媽點著頭,若有所思:“其實在這裏的人都像曰曰這樣堅強地活著,在我們這塊貧瘠的土地上,除了忍受缺水的威脅外,還有許多要麵對的敵人。如果大家不付出比常人堅強十倍甚至百倍的信心和努力,我們就會風化成為這戈壁灘裏的一顆顆砂粒。”
“在這裏不光人要堅強地活著,就連這裏的植物也是如此。蕭疏,你看看你腳下的那株枯瘦的草,你試著看能不能拔起它的根。”
蕭疏看著腳下,十步遠的地方有一蓬長得稀稀拉拉的野草,這種草和江南一帶的野草似乎沒什麼不同,但明顯的要骨感些,沒精打彩般。
“試試,拔它的根。”
蕭疏瞧著李媽媽點點頭,拔起一株看似弱不禁風的野草的根應該是很容易的事。他隨意地扯著一把草往提,不動,再用勁,仍是紋絲不動。蕭疏奇怪了,伸出兩手一齊用力,隻是扯斷了地麵上的草而已,而那根依是掩埋在地下。
“蕭疏,你不用再拔了,它的根你是拔不起來的。”李媽媽阻止著他。
蕭疏想了一會,道:“李媽媽,難道是因為土質的原因。”
“不是。”李媽媽麵有深意,她瞧著那蓬草,瘦瘦的葉片在風裏搖晃,卻在比石頭堅硬地麵下隱藏著無限的生機。“是因為它的根,這種草叫做麻黃草,隻要是生活在戈壁灘上的人都認識它。在缺水的戈壁灘,植物的生存遠比人類不易,所以它必須要適應這裏惡劣的環境才能活下來。因此麻黃草的根必須要比普通的植物要長上幾十倍,別看一株稀瘦的麻黃草,它的主根最短的有十米,水平根最長的能達到十五米,麻黃草隻有把根深深進埋進泥土中才能汲取到地底深層的水份,這樣子它才能活下去。”
“這裏的每個人都必須像麻黃草那樣,不依靠別人,不需要施舍,靠自己的努力,堅強自信,世世代代地繁衍下去,生生不息。”
蕭疏忽然間明白了,秦曰為何總是打壓不了,在這樣艱苦惡劣的環境中每個人必須付出十倍甚至百倍的努力才能生存,生存的殘酷煉就了秦曰堅強與不屈的個性。瞬間,蕭疏很深地了解了秦曰。
“孩子,去吧,去曰曰那裏。”
蕭疏點著頭,大步走向前麵朝思暮想的身影。
一定會的,會讓秦曰重新愛上自己,畢竟留給自己和秦曰的時間還很長。
“你來幹什麼。”秦曰沒好氣。“走開,做你的江湖遊醫去。”
“現在沒有病人。”蕭疏伸手去拿她手中的鐵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