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河岸邊的石板路上,看到偶爾有水鳥展翅掠過水麵,平靜的河水瞬間起了微瀾。一艘小船靜靜地停泊在岸邊,日複一日等待著渡河的人,雖然可能永遠無人問津。
兩個人安靜地走著,一直保持了一點點距離,不遠,但是不貼近。
路麵有些許不平,憶馨的高跟鞋忽然卡在了石板縫隙裏,她“哎喲”一聲,差點倒下,林意急忙扶著她,結果攙扶的力度太大,看起來像一個探戈的動作。
還好沒事,沒有扭到腳踝,林意幫她把鞋拔起來穿好,繼續往前走的時候卻不由地拉住了她的手,而憶馨這次也沒有躲閃。
“你開車也穿了高跟鞋?”林意皺著眉問。
“沒有,下車才換上的,”憶馨答道,又補充:“車上有平底鞋,您可以檢查”。
因為幾年前她初學駕駛的時候,林意要求嚴格,不許她穿高跟鞋開車。
聽了這句,林意才微微一笑。
“晚上請你吃晚飯好嗎,周末,我也沒事做,就當作和朋友小聚。”林意忽然停下來,懇切地望著她。
“我約了張婷晚上一起吃飯了。”憶馨垂下眼簾。
“哦?”林意的聲音裏有掩飾不住的失落。
“就在我家,你願意一起來嗎?”憶馨想,這是我說出來的話嗎?
“好啊,就是不知道你會做什麼?”林意看起來很開心。
“做得難吃你就餓一晚上吧!”
看著憶馨帶一點調皮的笑臉竟然一如當年,林意心裏如同一千根針同時刺下來一般的疼痛。
初相遇的時候,令他怦然心動的就是她溫柔中卻帶一點調皮的笑容。想來也真是奇怪,這些年來企圖靠近他的女人哪一個不是帶著各種笑臉而來的,然而他卻隻迷上了她。
別的女人的調侃對他來說就是調戲,而憶馨的就是調皮和可愛。這世界上哪有公平可言,例如他就一直執行著雙重標準。
別的女人,或許性感有加,或許貌美加聰慧,或許溫柔如水,而憶馨雖然擁有這一切,自己卻並不知曉,更不會把這一切當作征服和誘惑哪一個男人的武器。
然而正是這樣的沒有任何企圖,沒有任何招數,很快就讓林意心甘情願為她所征服,沉溺在她的笑容裏。
看著此刻的憶馨,他不由地歎息:這是久違了的發自心底的笑意啊,都是他欠她的。
如果沒有那場意外,她已經是她最親愛的妻子,他不會讓她吃一丁點的苦,哪怕她隻會煮麵和煎蛋,隻要她在他身邊,他每一分每一秒都能夠望見她燦爛的笑容。
而在她不辭而別後的這些年,隻有在夢裏林意才能見到她,夜半來,天明去,醒來空餘惆悵。
“如果我一直不醒過來,是不是就能一直看到她的笑容,我們的愛情是不是就不會這樣終結?”林意經常在醒來後無比追悔地自問。
離開了泰晤士小鎮,兩人各自開車回憶馨的家。憶馨在前帶路,很快就到了。
“不需要你幫忙,你就坐下看電視好了。”對於廚房裏的工作,憶馨謝絕林意的積極參與。
四處巡視了一下的林意還是把餐椅上的圍裙給憶馨穿上了。
他的手繞過她的腰身的時候,手微微顫抖,心跳也加快了。然而他還是控製住了自己想擁抱她的衝動,雖然這個擁抱這些年來在夢裏一次又一次重複出現,結果隻是帶來清醒時加倍的痛苦和思念。
憶馨在廚房忙碌的時候,林意再次環顧周圍。
看著收拾得整潔如新的房間,擺放整齊的衣服、鞋子和書籍,臥室裏散發著薰衣草香氣的粉紫色的被子和窗簾,林意記起,當年她宿舍的書桌上一團亂,衣櫃裏的鞋盒子亂七八糟地擠在一起,他經常幫她整理,可她卻說,亂中有序。
此刻,他黯然地想:憶馨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需要他百般嗬護、捧在掌心的女孩了,她已經不再需要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