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你的解釋?”
皇帝冷冷地看向顧淩天,心中失望至極,不是對顧淩天撒謊的行為,而是對顧淩天如此可笑的、連三歲小兒都難以置信的解釋。
而這,竟然出自堂堂皇子之口!
倘若顧淩天不是個傻子,那麼,他便是將這三尺龍椅上坐著的人,當做了傻子。
“兒臣所言,句句屬實,還請父皇明鑒!”顧淩天將頭在地上磕得震天響,涕泗橫流地抬頭,可憐巴巴地看著皇帝。顧淩風在一旁靜靜地跪著,一句話也不說。
皇帝仔仔細細地端詳了自己這個兒子,像是從未見過他那般新奇。
“你怎麼生成了這副樣子。”
良久,皇帝長歎一聲,望向顧淩天的失望之情毫不遮掩。
皇帝有很多兒子,但最得意的,當然是自家的老三。
淩天淩天,當然淩絕頂而攬蒼天。
本朝自開國以來,向來立嫡立長,老大是長子,又是嫡子,本當是理所應當地太子,卻被皇後阻撓了那道指令。
其實,皇後在想什麼,皇帝當然不可能不知,無非是皇後生大皇子時難產大出血差點去世,聽信道人“皇子子克母”的讒言惹得她生了芥蒂。
但若皇帝真心不願讓嫡子繼位,當初,便不會與皇後生出皇長子,更不會在對老大失望之後,再生出老三,並且親筆賜名,上淩下天,悉心教導,更時常在他還小時,就將老三抱在懷裏,盼其耳濡目染,可早日幫助皇帝處理政務。
誰料到老三長於婦人之手,竟養成了如今這副靠著小聰明蒙混過關的奸滑模樣。
這樣的人,可以主政一方,卻絕不能主政天下!
皇帝強忍怒氣和失望,冷冷地掃了顧淩天一眼,“朕再問一遍,此事到底如何,顧淩天,你說。”
“兒、兒臣……“
從未聽過父皇對自己如此嚴厲,顧淩天渾身打著冷顫,真切地從皇帝冷靜的語氣裏感到了一絲莫不可測的膽寒,以往伶牙俐齒的嘴卻一句話也說不出,隻能無助地伏在地上,失神地喃喃低語。
皇帝緊緊盯著顧淩天的一舉一動,身上的氣勢愈發逼人,顧淩天分明打著冷顫,額上卻忍不住涔涔滲汗,鬢角已然濕透。
“此事與三弟無關,皆為兒臣之過!兒臣一時魯莽,意氣用事,決不幹三弟半分關係!求父皇明察!”
眼見氣氛越來越沉重,顧淩風突然挺身而出,膝行前進兩步,將頭在地上重重一磕,閉著眼睛抬也不敢抬頭。
“砰!啪!”
“閉嘴!誰叫你說話!”
皇帝的怒氣終於長時間壓製後猛然爆發出來,他重重一拍桌子,順手抄起桌上的硯台就往顧淩風砸去,隻聽見一聲脆響,那硯台就在顧淩風麵前炸 開,顧淩風被砸得一蒙,卻仍閉著眼不敢說話,被硯台碎片濺到的額上緩緩滲下一行液體,顧淩風自己未曾睜眼,竟也不知是方才砸出的血還是將將才淌下汗。
顧淩天所能感受到的壓迫,顧淩風同樣感受得到。因顧淩風素來口拙,皇後也曾教導他萬事有顧淩天處理,顧淩風隻要聽從便是,自知自己幾斤幾兩,顧淩風本不願多說,以免平白觸怒父皇,隻趴在地上,任憑冷汗涔涔直下,連擦也不敢去擦。
但眼見顧淩天在一旁畏畏縮縮,父皇的臉色也越發陰沉,顧淩風著實在心中捏了一把汗。
終於,覷得父皇麵色不對,顧淩風腦子一熱,生怕三弟遭到父皇遷怒,終於一咬牙,橫下一顆心當了出頭鳥,卻攝於父皇的威勢,哪怕出言攬下罪責時一腔熱血,也萬萬不敢抬頭直視龍威,更罔論再度出言頂撞,隻好硬生生受下父皇猛然爆發的雷霆之怒。
“顧淩天!你太讓朕失望了!”索性皇帝本就不看好顧淩風,方才也隻是盛怒之下遷怒顧淩風,火氣既然已經出頭,接下來的怒火便再難忍耐,滿腔痛心疾首,直奔顧淩天而去。
“你真的以為朕毫不知情嗎?你以為這是誰的天下!是你顧淩天的嗎?”皇帝句句誅心,咄咄逼人。“怎麼,朕還沒死呢,你們就一個個、一個個想著如何欺上瞞下,想要明天就奪權逼宮了嗎?!”
“兒臣不敢!!”顧淩天嚇得魂飛魄散,極度的驚嚇下,竟然反而恢複了常態。“父皇春秋鼎盛,兒臣再如何混賬,也不可能有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父皇明察!兒臣、兒臣隻是嫉妒小七一回宮就受父皇如此關注,甚至竟能讓父皇不顧祖宗規矩,封王而不許開府建牙!小七不就藩也便罷了,前朝亦非無此先例,然前朝不就藩亦有不就藩的規矩,小七縱然年少,既然封王,便也須住十王府,為何竟分封至陽殿!兒臣……兒臣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