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朕如今做事,竟要老三你來教朕了嗎?!”皇帝甩袖,臉色看不出好壞。
顧淩天聞言眼睛一亮,心知自己確確實實說到了點子上,精神大為振奮,繼續朗聲陳言,平日的風采展露無遺,侃侃而談的模樣倒有幾分朝堂上呼風喚雨的三皇子的氣魄:“父皇,小七此事雖不大,卻關係我大涼國之根本啊!非但兒臣不服,恐列位臣工也多有諫言。人君善納諫,方為盛世之象,如今我大涼西南三州尚有楚寇為患,青、徐、豫、邕亦有前燕餘孽為禍,父皇正應勵精圖治,與滿朝文武君臣相得,方可使將士同心用命,平定叛逆!而今父皇隨心所欲,卻不欲臣子進言,非人君之道,亦非治國之道,父皇英明神武,自當查知!”
“哼。”皇帝臉色不大好,心裏對老三的態度卻漸漸回暖,“朕之家事,何須外人置喙?!”
“父皇此言差矣。”顧淩天一本正經地拱拱手,心上緊繃的弦終於放了下來,暗自長舒一口氣,心道,這關總算過了,麵上卻仍然義憤填膺,大有今日便要皇帝收回成命的意思,“小七,兒臣之弟,父皇,兒臣之父,兒臣論此事,又如何是外人置喙?何況,天家向來無小事,父皇天下之主,父皇之家事,便是天下之國事,既然是天下之國事,那便人人可議,人人可諫,還望父皇三思!”
“天家向來無小事嗎……”皇帝輕笑一聲,慢慢踱步到顧淩天麵前站定,突然伸出一腳往顧淩天身上一踹,顧淩天本就跪在地上多時,早就下肢發麻,被皇帝這麼一踹,當即便往後一栽倒。
“放你娘的屁!”
皇帝出腳快準狠,依稀有著昔年少年時勤練武功,上戰場殺敵建功的武藝影子。
要知道,雖然如今天下基本太平,皇帝自登基至今也算得上溫文爾雅,但問問昔年被皇帝逼得隻能屈居江北的前燕餘孽,想必他們會眾口一詞地悲憤控訴——顧玨就是老流氓!不,是土匪!強盜!
想當年,當皇帝還不是皇帝,而是皇子顧千裏的時候,就以鐵血、護短和做事不拘一格為名,不要說突然動手踹人,這位爺,可是在還沒有登基,而是在朝上觀政的時候,就敢搶殿上大漢將軍的金瓜追著外戚打,直到自己更流氓、手段更直接的父皇——太宗顧千裏搶過另一個大漢將軍的金瓜,狠狠把顧玨這個瓜娃子錘到服氣才算完。
皇帝自從登基之後,也許是該收拾的人都收拾得差不多了,脾氣已經收斂了許多,現在好些經曆過先帝時候隻有靠大打出手才能講道理的朝堂的老臣,上朝的時候仍然時而會覺得手癢癢,隻是礙於皇帝沒帶頭動手,老臣們又身子骨差了些,打不過年輕人,拳頭講不過,開始賣起資曆講道理,這才造成了現今一片和諧的朝堂氛圍。
因此,像顧淩天這種從未經曆過那種文人靠拳頭,武人講道理的朝堂的初生牛犢,一旦被皇帝這種不按套路出牌的一頓組合拳打蒙,基本上也就意味著失去話語權了。
“朕看現在是你皮太鬆了,要朕給你緊一緊!”皇帝冷笑,管也不管在一旁看得兩眼發直的顧淩風,看著倒在地上不敢相信的顧淩天,氣得又是一腳過去,“我問你的是你教唆老大打小七的事,你和我扯這些有的沒的?楚寇?燕逆?尚文館學得不錯啊,詞蹦得一套一套的,告訴你,什麼是治世之道,朕比你清楚得多!朕上朝堂觀政那會兒,你XX的還在朕蛋蛋裏呢!”
皇帝一腳踹出去之後,仿佛開啟了奇怪的開關似的,甚至爆出了顧淩天從未聽過的粗口。顧淩天已經顧不得自己身上被踹的地方發疼了,看著比之前還要陌生的父皇,心中完全可以用崩潰來形容。
“滾!朕懶得跟你扯七扯八,回你的端寧閣去閉門思過!朕沒開口誰也不許放他出來!”
皇帝絲毫不顧兒子崩潰的心情,直接連踹帶趕,揮揮手讓人把癱在地上的顧淩天抬回自己住所去,眼不見心不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