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清醒(1 / 2)

見到韓謂暈過去,衍之簡直嚇了個半死。

且不提韓謂是顧輕塵的外公,單單站在尋常老人的角度來看,衍之也不可能放任韓謂就這麼暈過去,提起袍子便急往韓謂身邊連蹦帶跳了過去,她離韓謂距離極近,就連秦舟都沒來得及反應,卻有一人比衍之速度更快。

衝過來的是將將踏進門的工部主事嚴乘安,自眼中漫出的焦急擔憂之色倒不似作偽,直衝到韓謂身邊,探查了一番韓謂的呼吸,又探了他的脈象,這才鬆了一口氣,臉一黑,朝在一旁呆立的小吏訓斥道:“愣著作甚!去請大夫!”

嚴乘安因是小吏出身,向來對小吏和和氣氣,如今發這麼大脾氣,顯見得是真的急了。

衍之雖不知為何嚴乘安會急成這樣,現在卻也不是多想的時候,隻連忙出聲阻止:“不忙!”

說著,衍之蹲下看了看韓謂的情況,又瞧了瞧瞳孔,才同黑著臉瞪她的嚴乘安解釋道:“隻是氣急攻心暈了過去,韓祭酒並無大礙,先請這位主簿同嚴主事辛苦辛苦,將韓祭酒從地上抬起來。”

然後又看向秦舟,問道:“錦衣衛可有僻靜之處讓韓祭酒平臥休憩?”

秦舟想了想,微微一笑,道:“有的。也不必麻煩嚴主事,喚力士來做便是。”

衍之拱手道謝:“那便麻煩秦千戶了。”

待秦舟安排好了一切,衍之和嚴乘安跟在秦舟身後往錦衣衛的後堂走去,才低聲拱手向嚴乘安致歉:“方才情急之下喝止嚴主事,實乃無奈,還請嚴主事見諒。”

“奉禦客氣,是嚴某考慮不周,還要多謝奉禦才是。”嚴乘安之前一進門便見韓謂暈了過去,因這時正是關鍵時刻,韓謂不管站在哪個角度,都決不能出事,否則事情就大不妙了,一時魂飛魄散,也沒考慮到是在錦衣衛的地盤。衍之替嚴乘安免了逾矩和得罪錦衣衛的憂慮,嚴乘安再怎麼不滿,也不會不識好歹,自然好言好語地謝過了。

衍之微微頷首,心裏卻不止想著韓謂暈倒一事,秦舟所說的失竊始終在衍之腦海裏轉悠。本想問問嚴乘安是否知情,但看到嚴乘安一臉擔憂之色,衍之還是打消了念頭。

等韓祭酒安頓好了再問此事好了。

衍之默默打定了主意,便目不斜視,隻一路隨秦舟到了後堂原本替當值的職官準備的廂房之中,看秦舟將韓謂安頓妥當,又建議道:“韓祭酒忽然暈了過去,想必宮大人他們還未曾知曉,能否請秦千戶讓人到前堂候著,待宮、柏、崔三位大人到了,將他們請到這邊,再議失竊一事。”

秦舟點點頭應了,揮了揮手,自然有皂役往前堂去了,這時原本在旁邊默默聽著的嚴乘安忽然疑道:“失竊?什麼失竊?”

衍之下意識朝韓謂看去,又遲疑地看了秦舟一眼,疑惑道:“嚴主事亦不知麼?奇怪了……為何庫房失竊這等大事,韓祭酒和嚴主事都不知道,秦千戶,錦衣衛未曾事後照會其餘幾位欽差大人麼?”

按理來說,失竊這般大事,哪怕是下了值,也需要通知到各位欽差府中的,衍之住在宮中,落鑰之後,非緊急軍政大事不得遞入宮中,若說因著自己不知也就罷了,然而從韓謂的表現和嚴乘安的話來看,他們卻也對失竊之事毫不知情,莫非錦衣衛竟有意隱瞞麼?

但至多今日來時必會發現這件事,秦舟也沒有瞞過衍之的意思,直言相告,那麼既然都是要告知,隱瞞了這半日……又有什麼用呢?

衍之百思不得其解,隻是看向秦舟,等一個解釋。衍之所能想到的,嚴乘安在官場沉浮這麼些年,自然也想到了,而且想得比衍之更多,當下也向秦舟看去,緊迫之下,也不管對方是誰,直愣愣地逼問道,語氣有些微怒:“秦千戶,錦衣衛這是何意?我等奉旨徹查,身負欽差之職,便是代行天意,錦衣衛隱瞞此等大事,莫非是想欺君犯上麼?!”

秦舟沉著臉盯著嚴乘安,嚴乘安像是剛反應過來似的,臉色刷白,卻也不曾低了頭下去,隻硬著頭皮頂著秦舟逼人的視線和周身冰冷的氣場,仰著頭看他,半點不退。

廂房一下子像是降了好些溫度,衍之看著互相對峙的兩人,大氣也不敢出,屏住呼吸看著眼前僵持的局麵,腦子拚命轉動,非得想個法子解圍才是。

然而,還沒等衍之想出什麼辦法,秦舟忽然一笑,頓時凜冬瞬間變作了暖春,通身冰寒的壓迫感消失得無影無蹤,甚至溫和得不似往日的秦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