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清醒(2 / 2)

“嚴主事誤會了,因昨日失竊之事發生在子夜時分,因竊賊甚是狡猾,便是錦衣衛也是幾個時辰以後才發現的端的,還未來得及同諸位大人照會,何況行將點卯,便想著待諸位欽差來了值房再共商此事,實非錦衣衛故意隱瞞,還望嚴主事和衍之總管知曉。”

秦舟既然這麼解釋了,嚴乘安也不好再說什麼,便就坡下驢抬手算是認了,衍之雖鬆了一口氣,但不知怎的,分明秦舟的解釋入情入理,又絲絲相扣毫無破綻,衍之心裏卻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似乎不太對勁,隻是一時想也想不出來,衍之便隻好棄了這念頭,隻當是自己多想了罷。

嚴乘安和衍之也不再多話,隻守在韓謂的床榻邊,一副專心等待韓謂醒來的模樣,秦舟既然沒有他的事,便又抱著刀站在了角落上,招來一個皂役,輕聲不知在吩咐些什麼。

因今日衍之出宮早了些,便是發生了這麼些事,現在也才不到卯時,加上從前堂到後堂總要費些時辰,因此等了半晌,直等到韓謂悠悠醒轉,除他們三個之外,最先趕到的柏直方也才將將踏入了廂房沒一會兒。

“韓大人。”

“韓祭酒。”

韓謂剛剛清醒,耳邊便是一疊聲地問候,還沒來得及反應,韓謂的目光剛剛對上角落裏的秦舟,方才在堂上發生的事一下子竄進腦袋,韓謂瞳孔一縮,從榻上彈了起來,因動作過快,竟不防眼前又眩暈了片刻。

嚴乘安看了,又是嚇得半死,連忙擠開衍之和柏直方,跪坐到韓謂榻前,穩穩地扶住了韓謂,口中忙不迭道:“韓大人可小心些,眼下發生這等大事,大人可是我等的主心骨,切不可在此時不顧身體啊。”

看著嚴乘安奔了出去,衍之跨前半步的腳又悄悄收了回去,隻聽柏直方麵無表情,幹巴巴道:“正是。”

衍之看了柏直方一眼,他這話說得毫無真情實意,若不是衍之和柏直方相處了大半個月,看出了些端倪,隻怕以為柏直方對韓謂大有不滿。嚴乘安和韓謂也多少看出了些柏直方的脾性,隻是看了他一眼,也沒說什麼。

倒是柏直方又開口,這回卻是看向秦舟的:“韓祭酒既醒了,秦千戶便將事情從頭到尾細細說一遍,現在我還雲裏霧裏,不知端的。”

便是知道柏直方恐怕是因不會看人情世故才盡可能將話往簡潔了說,隻是這話說得理所當然,完全忽略了剛剛還因此事暈厥的韓謂和未到場的宮朗、崔琛二人,倒像是他才是這聯查的主事者,看了眼臉色有些不豫的韓謂,衍之心裏暗歎一聲,認命地拱手開了口:“柏禦史何必這般著急,既然已經失竊,這也非是一時半刻便能說清的事,還是待崔給事中和宮員外郎到了,再做商議如何?”

柏直方沉默片刻,才點點頭,往後退了一步,眉毛卻擰了起來,看上去一副困惑的模樣,也不知心裏到底在想什麼。

衍之略鬆口氣,朝韓謂拱拱手,關切道:“韓祭酒現下感覺如何?可覺心悶,或是再有頭暈?”

韓謂含笑點點頭,借嚴乘安之力勉強從床榻上下來,站在廂房當中,臉色雖差了些,卻還是一如平常般溫和道:“勞諸位擔心,老夫已好上了許多,隻是方才忽然聽說失竊,有些心力不濟。老啦,身子骨也不中用了。但拖著這副殘軀,用心替朝廷辦事,還是沒問題的。”

衍之頷首,也不再多說,倒是嚴乘安寬慰了韓謂一兩句,韓謂隻是含笑,也不知聽進去了多少。

待韓謂站定,散了口氣,便輕輕將嚴乘安甩開,嚴乘安乖覺地退到一邊,也沒什麼怨言,韓謂神色自若地同秦舟道:“不知失竊的庫房在何處,可否勞秦千戶帶路,讓我們看一看,清點清點那些文書失竊,也好做準備,無論是找是再向各部要一份謄抄本,都需看過之後再說。諸位覺得如何?”

韓謂這話說得在理,考慮又頗周全,在場之人自然沒有反對的,都點頭應了。韓謂便又道:“那便請秦千戶帶路吧,至於崔、宮二位大人,便勞秦千戶使人再跑一趟,將他們直接帶去庫房,倒不必來此處了。”

眾人亦無異議,便又浩浩蕩蕩地一齊往庫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