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樂祁陽的師門輕功臨鬆入霧全力施為之時,就算是在白日,旁人也不過隻能瞧見飄忽不定的一團殘影。
隻不過到底宮禁之中能人眾多,長樂祁陽也不敢托大,極快地趕到花園,片刻之間便走了一個來回。
但畢竟是花園,此時又是繁春,姹紫嫣紅地將長樂祁陽的視野擋得嚴嚴實實,讓長樂祁陽不得不親自踏遍每一處地方,在花園之中找了一大圈,始終沒能找到顧儒林。
想起衍之的神情和話語,加上長樂祁陽心裏危機到來之前莫名的預感,讓他急得不行,最後還好多虧長樂祁陽耳力過人,隱隱在那處聽見了顧儒林的名字,於是這般順著痕跡一路找過去,終於捉住了看起來還算康健的顧儒林,鬆了一口氣。
“原來您在此處,九殿下。”長樂祁陽心情輕鬆之下,瞥了一眼顧儒林懷中的食盒,打開看了看,又聞了聞,雖覺得有一絲異樣,卻沒能想起究竟是什麼,瞟到顧儒林嘴角的點心漬,心漏跳一拍,趕緊不顧冒犯,拉過顧儒林的脈門,內力探了進去。
然而往生既然被稱為奇毒之首,便不止毒性霸道這麼簡單,甚而進入體內之後,便如同泥牛入海,無跡可尋,長樂祁陽內力催發,又怎麼能探到往生半點蹤跡?
長樂祁陽沒有發現顧儒林體內有半點異常,暗暗放下了一半的心,隻是卻不敢鬆懈,暗自忖度待回宮之後,定要讓衍之召穀太醫來瞧瞧才好,便放開顧儒林的手,同顧儒林拱手笑道:“孝王著我來接九殿下,九殿下隨我走吧。”
顧儒林在顧輕塵宮中見過長樂祁陽,不僅如此,他還見過顧輕塵對長樂祁陽的尊敬,便笑眯眯地重重點點頭,也不在意長樂祁陽之前的舉動,軟軟糯糯道:“七哥知道我來了麼?那我們快走吧,我方才得了一盒好吃的糕點,我們一起去拿給七哥吃好不好?”
長樂祁陽被顧儒林天真的話逗得微微一笑,心上軟了下來,終於理解了顧輕塵對這位九弟的喜愛從何而來,沒忍住伸手揉了揉顧儒林的頭,將聲音放得輕柔,哄他道:“當然好啦,那讓我替九殿下拿食盒好不好?九殿下牽著我走,這樣走得快些。”
顧儒林小臉通紅,用力地搖搖頭,抱著食盒蹭蹭跑了幾步到前麵,孩子氣地轉過頭來對長樂祁陽笑道:“要親手抱給七哥吃!”
說罷,顧儒林便像是害怕長樂祁陽搶他的食盒似的,一趕緊又滴溜溜朝前方跑了幾步,才轉過身,瞪大眼睛瞧著長樂祁陽,催促道:“我們快走罷!”
長樂祁陽心化成一片,乖乖應了一聲,小小步地跟在顧儒林身後,看著他努力邁著小短腿往至陽殿跑過去。
這花園與至陽殿的距離不遠,顧儒林雖人個子小,但努力跑下來,倒也用不了多久,長樂祁陽隻跟在後頭替顧儒林保駕護航,順便還吩咐了認識的宮人分別去通報顧輕塵和衍之。
衍之在長樂祁陽房中等得心如刀絞,幾乎不敢去想顧儒林若是出事,將是怎樣一場風波,得到長樂祁陽托人報信,衍之如釋重負,背心被汗浸得濕透,癱軟在坐上,渾身像是剛從水裏撈出來似的,冷汗才後知後覺地冒了出來。
長吐了一口氣,謝過那來報信的宮人,衍之歇了一會兒,才勉強又支撐起身子,心中急迫,又馬不停蹄地一溜煙往主殿跑去,哪裏還記得自己方才千方百計想要躲開顧輕塵,隻想要更先一步,非要親眼確認過顧儒林的現狀之後,才能放得下心來。
長樂祁陽的院子裏主殿不願,衍之雖是後發,卻與長樂祁陽和顧儒林到達顧輕塵寢宮的相差仿佛,也不過就是前後腳的事罷了。
衍之剛剛趕到,瞧見顧儒林抱著食盒跌跌撞撞地跑到顧輕塵麵前,一邊跑一邊打開食盒,將糕點遞給顧輕塵,長樂祁陽便跟著他身後,心下先鬆了一口氣,和長樂祁陽對視一眼,莞爾一笑。
顧輕塵從桌案後抬起頭來,欣然含笑看著顧儒林,起身便要伸手去接糕點,上前兩步去扶顧儒林,口中埋怨地笑道:“這麼著急做什麼,小心摔了”。
說著,顧輕塵一邊準備接住顧儒林,一邊下意識看了衍之一眼,看見衍之如釋重負的笑意,先是一愣,然後便會意過來,嘴角笑意淡淡。
隻是顧輕塵還沒來得及收回眼神,便聽身邊水生一聲驚呼。
顧輕塵懷裏撲進一個小小的身子,他先下意識摟緊,目光也隨之移到了懷中,觸目所見,卻是斑駁的血跡,在他衣裳上開出大朵大朵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