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坤沙咬緊牙關,還有裝得若無其事,因為周圍全是好奇的目光,他簡直在受刑,後來他被美軍抓住,他也是這樣硬撐著,一聲不吭。
小百合像毒蛇咬住獵物,死死不鬆口,這條母狗,是不是餓了,要咬下他一塊肉來生吃,小坤沙真是倒黴,碰到一條餓壞了的母狼。他又不敢扳她的臉,他還不敢惹惱了她,總覺得得順著她,她是女孩子,是夢中情人。她咬得還有點痛快感!
估計被她咬了足足十分鍾之久,小坤沙都麻木了,你愛咬不咬,他都不吱聲,也沒反應了。後來,他挨美軍的電刑也是如此,開始還有點疼痛感,久而久之,皮厚肉糙,不知覺了。
“喂,你的皮也太厚了吧,你看,把我的牙齒都咬出血來了。記住了,這是我烙的梅花烙,是我的人的標誌。別的女人,碰你的話,你老實告訴她,你是誰的人。”小百合有板有眼地說。
她欣賞著她的傑作,兩排貝齒印,粒粒深如紅豆,形成一個奇妙的唇齒圖案。
“不行,左肩還要一個,要是有人在右肩烙上一個,不是跟我平分秋色?放心,別緊張,今天,我牙齒都鬆動了,過幾天,我再給你烙上去吧。”小百合眯眯笑著,還欠著她的虐待,還有不有天理。
“放心,給你留著哩。你要養好牙齒,不要咬成老太婆就成了。”小坤沙不該說後半句。
“哼,你這麼快就咒我了。以後還有我的好嗎?我要是真成了老太婆,你還會搭理我嗎?”說罷,她呶呶唧唧叭嗒叭嗒掉眼淚了。
小坤沙慌手腳了,他情願被她咬著,隻要她咬得開心就行了,這一哭,哭得他心碎:“好了,好了,你變成老太婆了,我變成了老太爺了,咱們都太字輩了。說明我們白頭到老了。”
打情罵俏,不用說,不用教,女孩子一撒嬌,一對你嗲聲嗲氣說話,你就會了。小坤沙這句話逗得小百合很開心:“我們要有一大幫兒孫,他們在我們膝前膝後,趕都趕不走。”
小坤沙恨過海的時間太短暫了,在他的生命裏確實太短暫了,他的愛情來得太快去得也太快。
他們上岸立即去接頭,那時的西貢,隻要說華語基本能聽得懂,到處是牌坊、牌樓,街道也是青石板鋪成的,兩旁的建築物除了市中心矗著幾樓法式洋樓,一例是青磚木樓,蓋著青瓦,與內地沒有多大分別。
然後,到處可見巡邏車,都是美式自動衝鋒車,街道到處布滿了鐵絲網,懸掛著兩國國旗,美國大兵開著軍車橫衝直撞,甚至,他看見了坦克、武裝直升機這些重型武器。
他們跟著小船的人群緩緩地通過驗關。小坤沙一手提著重重的鉚釘牛皮箱,一手牽著小百合的手,感覺她的手在微微發顫,在微微發汗,走了一段路都有點滑膩了。小坤沙知道他是男人,應該多體貼她,他裝得很輕鬆,故意沒話找話:“哇,你看,那個鬼佬,他是不是得了白化病?”
小坤沙一句傻不隆冬的話,把小百合逗笑了,小百合伏在他耳畔輕聲啐了一口:“呸,他們是白種人。記住了,你現在叫什麼?”
“記住了:我叫冷子興,你叫李梅。”小坤沙用隻有小百合聽到的聲音跟她耳語。
終於輪到他倆驗關了。西貢的海關人員,用越語問他們:“你們來西貢幹什麼?不知道,西貢進在打仗嗎?”
他們開始進入角色,小百合用越語答道:“長官,我們是美籍華人,我們來三叉巷尋爺你,爺爺叫麥向陽,他來西貢大半輩子了。我奉父親之命,接他老人家到美國安度晚年。”
“你,你怎麼不回答?”
“我不會越語。”小坤沙用憋腳的漢語說,美籍華人很多說漢語也有點吃力。
“嗯,祝你們好運,遇到困難打這個電話吧。”海關警士看來對美籍人員都特別關心,馬上給了他們關照電話,而且給他們開放了特別通道,讓他們首先出了海關檢署大廳。
他們出了關,接下來的任務就是與同誌們取得聯係,然後組織當地力量進行偵察,找到黎將軍看押之所,再策劃營救方案。
他們很快租到了一輛黃包車,拉黃包車的是一個戴著竹笠的黑矮漢子,他的臉型是典型越南的瘦臉,凸凹很深。
“你知道三叉巷麥記中草堂嗎?”小百合越語好,她應酬日常事務。
“知道,知道,有點遠,兩位闊少闊姐,多加個錢,我就送你們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