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氏看著她的老相好頓時化成了幹屍,她嚇得混進人群,抱頭鼠竄,不敢再招惹這尊瘟神。雪蓮饒是膽大,也被眼前的景象嚇壞,人命關天啊。她嚇得蜷縮成一團,不敢正眼看這位公子爺。
“走吧,別讓你家小姐久等。”聖法王像什麼事也沒發生一般,伸出手,目光溫和,表情親切,哪裏有半點邪惡之氣。雪蓮抖抖索索地牽住他的手,心存僥幸,他是對惡人不留情,他是為了不讓她受惡人欺負才出的手,隻不過出手也太狠了一點,他的法力也太歹毒了一點!雪蓮這麼想,帶他來到桃花姑娘的轎前,桃花姑娘目睹了剛才發生的一切。
桃花姑娘細細了打量一番這位陌生的公子爺,頭發隻用青巾束住,穿著冰蠶絲輕紈內衣褲,係著絲絛,鹿皮長靴,一身皇家氣派。
“奴家這廂有禮了。敢問公子爺尊姓大名,仙鄉何處?”桃花姑娘在轎內斂衽,施了一禮。
“朕——真不好意思——讓姑娘擔驚了。小生姓武,人稱小武,家住桃花源紫禁城內。自幼父母雙亡,一向流落江湖。小武,冒昧地想請教姑娘的芳名?”聖天使念念不忘小武這個響當當的名號。
“公子小武,奴家也隻有藝名,人稱桃花。公子小武,要是不嫌棄的話,到舍下一敘。”桃花姑娘見的公子哥多了,唯獨沒見過如此上品一流的人物。
“謝姑娘的美意。隻是小武還要去裁縫鋪取昨日定做的衣服,不敢在此久耽擱。姑娘慧眼識得字畫,但不知姑娘可有意購買字畫?要是姑娘肯購買字畫,小武倒可以為你再畫一幅你的芳容送給你惠存。”
“奴家雖不是一諾千金,既許了公子要重金購畫,豈可失信?請公子隨奴家回荷香院走一遭,奴家即兌現金給公子,何如?要是公子愛惜,賜奴家字畫,奴家感激不盡。”桃花姑娘看這小武公子談吐舉止溫文爾雅,哪有半點唐突之芥蒂。於是,放心領著公子小武進了荷香院。
這荷香院其實是怡春院的別院,隻有紅極一時的姑娘才有資格居住。這荷香院掩映在桃李芬芳當中,打開大門,眼前是一池亭亭淨植的蓮葉,尚不到荷花開放的時節,但是也有新荷的清香。聖法王跟著桃花姑娘進了一處宅院,上麵掛著芙蓉樓的匾額。樓下是客廳,布置十分雅致,可以開窗觀荷,可以對月撫琴,可以觀桃花刺繡,可以品茗香茶閑話,也可以吃花酒、賦詩作畫。樓上應該是香閨了。
桃花姑娘讓公子小武在樓下稍待片刻,一會兒換了正妝嫋嫋娜娜下樓來,雪蓮跟在後麵托著一個紅漆盤,盤中果然是一錠錠雪花銀,一共二十錠,二千兩,一文都不少。聖法王也不客氣,將銀兩打了包,背在肩上。
“姑娘,小武說了,要再送姑娘一幅上好的字畫,且要將姑娘主奴畫進畫中,還請姑娘安排丹青。”公子小武也並不食言,兌現他的諾言。
姑娘大喜,馬上安排丹青、畫幅。公子小武當即作畫,讓主仆從翻飛的蓮葉間,撐船出來。她們撐了一回,再回到芙蓉樓,主仆吃了一驚,公子小武勾抹點畫,將畫的輪廓描畫得飄逸清朗。果然是大手筆!公子小武然後神貫注地調色,他不但調出了第一百萬種膚色——暈膚色,還調出了綠葉相映的玉色。不過半炷清香的工夫,一幅《采蓮圖》中軸業已完工。看得主仆頓時傻了眼,早把他出手狠毒,忘了一幹二淨。
“姑娘,見笑了。小生學藝不精,還望姑娘指點一二。”公子小武向兩位姑娘作了一揖。
桃花姑娘撲哧笑了:“公子,可是天廷畫師?人間怎麼會有如此作品?”
“承蒙姑娘抬愛,小生可不敢當。時辰也不早了,怕穀兄、穀嫂惦記,小生這就告辭了。”公子小武又作了一揖就要辭別。
沒想到桃花姑娘芳心動了,有心挽留:“公子,桃花盡日譜得新曲。請公子喝上一杯茶。待奴家唱上一曲,以謝公子愛惜賜畫。”
“謝姑娘美意。小生實乃俗人,怕誤了仙曲。”聖法王又作了一揖,禮多人不怪。雪蓮果然泡了碧螺春好茶。桃花姑娘垂下簾子,抱著琵琶,發清音,唱了起來:“春霄短,歡娛薄,眼前玉人和淚看。一生緣,終有期,一宿光景一眨眼。君解蘭舟,驚斷腸,花期有期人無期?空把情思彈,弦斷音信斷,鴻雁驚聲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