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消世怨(1 / 2)

戰馬嘶鳴,鐵戈錚錚。塵土飛揚,蒙蔽了靜謐月色。此時已經快到三更,萬籟俱靜。

大隊人馬過後,阿巴紮喚了禦塵急忙跟了上去。滿明哲緊跟身後,夜色愈發濃鬱,可見視線昏昏沉沉,禦塵腳步輕快,反應迅速,幾躍之後,忽然看見眼前地下暗暗的東西,不及細思,禦塵已經不遠。阿巴紮大驚,急急加緊馬腹。禦塵反而加速,蓄力躍過障礙。阿巴紮古香緊閉著眼睛,仍是覺得害怕不已。那雙眼睛,這。那是使者的屍體,萬人萬馬踏過,基本認不出來,看似與地麵緊貼著,血肉早已七零八落,那眼珠被巨大的壓力逼出來,落在一旁與泥土混在一起。滿明哲在馬背上默默哀傷,呼出一口氣,細思戰況。

今日大事需得有人共同相商,異族的人又都有嫌疑,正頭疼著,禦塵轉了方向,向附近的小蔓叢躍去。原來是已經追上了大隊伍。滿明哲跟的緊,也進來了.阿巴紮方才將自己藏進枝丫張牙舞爪的小蔓叢,肩頭就被人輕拍,實實在在被驚了一跳,忙忙吸氣憋住自己的嘴,不叫自己喊出來。沒來得及看是誰,隻是想著此時不管是誰都得注意,先按倒打一頓再說。膝蓋外頂,觸到實物,迅速伸腿衝著後側伸出去,掃了一圈,手摸索著倒地的身子,準準按住他的嘴。待得得手,看到了睜大的恐懼的眼睛,他仍嗚嗚叫喚著。

玄色的圓形立簷帽,烏黑頭發編成一頭小辮垂在肩膀上方,濃眉大眼,高挺的鼻子,上揚的嘴角穿著兩個銀環,微笑時露出整齊的牙齒。阿巴紮轉過頭他正用一臉微笑看著,伸手錘在他肩膀,笑道“正想著你還得一段時間才能跑出來,你卻來了,我有事找你相商。”

“主子都跟著出來了,我怎麼敢不來。”他起身,溫暖的笑容融化了周圍月色明媚,清風熏暢。眼睛幾乎被眯的看不到,嘴角的銀環微微抖動。

納罕古別後宮充沛,子孫眾多,自然有了重視的人和不重視的區別。這塗晟平日裏收斂鋒芒,我卻實在領教過他的厲害。 塗晟瞥了阿巴紮一眼,將腰間的一壺酒挑在指尖提到阿巴紮麵前,挑鳳眉看著古香。他卻後退一鬆手,酒壺倏然落地,裏頭盛的消世怨隻剩下底座裏幾大滴,酒水和著泥土,散發出淩冽的氣息,誘惑的味道活著清風,勾起阿巴紮最原始的渴望。

再看著他,此時的他笑的坦然,嘴角翹的挑釁,眼裏慢慢都是戲耍得手後的得意。

阿巴紮抿抿嘴唇,雙手陡然前升,觸及他胸膛的一瞬,變掌為拳,他受震刺啦啦後退十三步,搖搖晃晃站住腳步,阿巴紮早已將僅剩的幾滴消世怨舔了幹淨,沁人心脾的味道。

滿明哲看著塗晟,笑的直不起腰,說道:”我就是欣賞你這個受不得欺負,就算打也得打回去的性格.”阿巴紮瞪著他們,招招手。蔓叢裏亂草雜生,實在隱秘,像是被巧手織工織起來的大毯子,一點風也不透出去,林林總總,各樣的顏色,各種的樣子,有大半個人高。

月未滿,人心齊。他們三人坐在裏麵,輪流喝著消世怨。“你們可有確定的消息?”阿巴紮爽爽的喝下一口,梨花的清香自唇齒間一直流下去到肺腑間,冷冽香甜,像是初春枝頭綻放的千樹萬樹,又像二月細膩的微風,著手剪過千萬柳枝。

塗晟眨眨眼,右手揉捏著左臂上的寶珠,因是庶子,他所佩戴的明珠隻發出暗暗的光芒,他手指間撚轉著珠子,嘴角輕蔑上揚:“我比你知道得多。”滿明哲仍是充當著看客,看的入神,半晌才想起問阿巴紮:“你怎麼樣?”

阿巴紮折下就近的一直荊棘樹枝,在腳下的草地上嘩啦啦畫出一幅草圖,誠懇的說“我覺得這次戰事不簡單。”

滿明哲收斂了玩世不恭的神色,帶著玉戒的手指停在畫中央“此地便比作我們妙普,你我三人三方所圍便比作拔哲拉草原。我先前自己想著,彩克離我們最近,位於正西,淮成日就著那事也有理由開戰,渙留的王後前些日子還來與我母後共同商討雲岩海的珠子,可加拉加,此人應該列為最大的變數;博門,彩同,阿布依與我們積怨已深,為敵已是板上釘釘,隻是父汗也未必就怕了他們。我擔心的隻是他,還在大術身邊,我擔心他??????;韶吟薩拉善的女兒許給了我大哥,他送親回去後還在大營,依著他們的禮數,出嫁的女兒回門以前,還有好些禮儀要操作的,況且與我們隔了一道紮日勒崖,這是否可以先作為一層保障或者列為盟友呢?”說話間嘴角紮著嘴唇的兩隻銀環搖搖欲墜。眉角手繪的圖象墨青色,看不出什麼樣子,隻是幾抹隨意,顯得特別野蠻,可經過他圓潤的臉龐和溫柔的眼神一中和,卻覺得什麼都恰到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