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李蓮香家，她大姐正送宋師傅到門口，他要回去趕工，她們定了日期十一月份農閑結婚。我一觸她大姐看向宋師傅的眼神，便知道她們已傳偷吃了禁果。這種眼神我太熟悉了，嬌羞款款，眷戀依依；濃情脈脈，芳心甜甜，明明就是盛放的花朵吸取了朝露的泫潤。如果不論長相，隻關注眼神，情竇初開懷春少女應是大同小異。若劉小麗，似周四佳，還有董曉羽，無不閃爍流露過類似的眼神，完全無關乎仙狐人啦。
我就她家廳門口跟小宋師傅說了來意，他連說了幾個好字，人已急急步出十多米外。我也轉身準備離開，李蓮香想要挽留，嘴唇啟了啟，終是礙於家人在旁不好意思出聲。正好隊長從裏屋披著衣服出來，一邊盛情的叫住我往屋裏讓，一邊吩咐大女兒去幫他敲響隊裏出工的鈴聲。
他已徑聽說我父親就任縣長，明日舉家喬遷進縣城，眉發眼笑連聲道賀，我們拉開了話匣。
李蓮香的姐姐們聽到出工的鈴聲，從房間內出來路過廳堂，訕笑著閃身而去。雖說是農村少女，也各有各的嬌媚。她母親中午率著弟妹在菜園子裏拔草鬆土，瞬間隻剩她站在父親背後聽我們說話。
隊長閑聊一陣，要趕去給社員群眾分派工種，匆匆起身。我跟著出來，李蓮香靠近我背著她父親說了句：〝晚上我來找你有話說。〞
我想起好久不見水生，可這時估計也該去生產隊出工了，還是晚上再說。回到家裏爺爺奶奶也已出去，我獨自在家專心演算數學題目。不知不覺屋外夕陽西沉，屋內漸趨昏朦。
我合上作業本揉著眼睛出來，漫天落霞映紅了天際，晚風輕拂仍有些暖意，但已沒了燥熱。蟬聲息了一片，蜻蜓連訣翩翩。奶奶隨婦女組提前收工回家做飯，我陪她去菜園裏摘菜。爺爺奶奶都已六十開外，背脊有點弓駝。父親一再交代不讓他們再上工，可他們拒不服老堅持自給自養，那年月誰的生活都不容易，隊裏還有七旬多的老人堅持出工呢。
吃晚飯的時候我試圖說服爺爺奶奶明天一起和我們搬入縣城，果不出父親預料，他們同時大搖其頭。爺爺說年紀大了，不想奔波離開家鄉。我說那我也留下來陪伴你們。爺爺嗬嗬笑道：〝你是成年人了，還如此孩子氣。爺爺奶奶已是風燭殘年，能動就動動，不能動便躺著。而你正當年輕，象是早晨初升的太陽。你一定要好好學習，將來為我們的國家貢獻一份力量，成就一番事業。我們的國家滄澡變遷，經曆了太多的苦難，需要你們年輕人努力去建設他，改變他呢。〞
爺爺的話沒有引經據典，算不上是至理名言。可正代表著老一輩對新中國的美好期望。我感觸之餘，愈發對爺爺肅然起敬。
和爺爺聊完過來早已星月當空，我洗了個洗先到劉小軍家邀他同往水生家去，在大隊供銷分店買了些糖果糕點。水生夫妻既高興又熱情，怪我怎麼不過來吃晚飯。她近兩歲的女兒咿咿呀張著粉藕般雙臂要拿糖糖，玉雪可愛。
水生問起我的近況，接著又聊到小學的光陰。大家興趣盎然，感慨萬全。直到將近深夜十點，劉小軍想到明天要出工，便拉我告辭。
臨到家院門外，隱約看到一人坐在廳門口木墩上，不用想應該是李蓮香。我暗服她的勇敢，預料到她想說什麼，想要轉身逃避，卻又不忍傷害她，將其拒之門外，懷著忐忑的心情請她進屋。
昏黃的燈影下她的嬌澀有若豔麗的桃花，我不敢直視垂下眼簾以免心旌動搖。她幽幽說道：〝華仔，我知道我沒讀什麼書差異懸殊，也知道你身邊已有女朋友。可我就是控製不住的喜歡你，滿腦子的想著你。我不敢侈求今生今世長相依守，那怕獲取你片刻的溫存……〞她越說聲音越小。
〝我們是本家宗族，這輩子隻能論姑侄親緣，不可有非份之想。〞我找了條委婉的理由。
〝我們的血緣隨遠隔的輩份淡薄的很，我們大隊就有幾起同宗聯姻的比我們輩份還近呢。她們的兒女不一樣正常可愛嗎？〞沒想到她會如此駁倒我的話。
確實我們的輩份不知何處論起，隻聽爺爺說過她們祖先排輩在我們之上。可我找不出更好的理由來說服她，盡量不傷害她。〝我現在還小，不考慮個人問題，等將來讀完書再說。〞我隻能這樣說。
〝是我不漂亮嗎？〞她所問非我所說。
〝不，你很漂亮清純。〞我由衷的道。
〝比劉小麗如何？〞她再問。
〝各有千秋，難以比較。你有你的優勢，她有她的長處。〞隻是在我心裏劉小麗的份量位置與她無法相提並淪。
〝那你說暫時不考慮個人問題，怎麼和劉小麗又談起了戀愛？獨不接受我的感情？〞李蓮香步步緊逼。
她的話令我啼笑皆非，直接的始料未及。人說戀愛中的女人智商為零，可我們從未淡過戀愛，隻是她一廂情願的單相思罷了，怎麼會有如此低商的問題？男女青年相遇相愛，不外乎一見鍾情或日久生情，都得看彼此之間的緣份。再說感情是兩個人碰撞出火花，那有單方麵強扭的甜瓜，梱綁的婚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