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貧窮、餓殍滿野的地方戰火越是燃燒得劇烈;越是落後愚昧的人越喜歡用鮮血在陽光下沐浴。
槍聲是從一條巷子裏傳出來的,短促、響亮的一聲,所有人都在想那隻不過是放鞭炮的聲音。兩個月前卡巴總統和革命聯合陣線首領桑科簽署和平協議,卡巴總統宣布:革命聯合陣線已不再是塞拉利昂的敵人,今後我們的共同敵人是貧困、饑餓、疾病、貪婪和猜忌。
飽受戰火摧殘的平民為這來之不易的和平興奮,他們甚至不要求政府對在戰爭中犯下滔天罪行的桑科進行審判,去恨或者懲處一名仇人,那遠沒有和平來得重要。
沒有人意識到那是槍聲,等他們醒悟過來時四麵八方都是密集的槍聲,奔跑,逃命,並不能改變他們獵物的命運,狡猾陰險的聯陣士兵似乎是天生的好獵手,將這群獵物驅趕到城中的廣場。
毫無疑問的,聯陣再次違背了和平約定,這群站在最前麵手持彎刀的龐大家夥們正是心狠手辣的砍手隊。沒有人敢反抗,聯陣因為得不到平民的支持,隻有從無業遊民、小偷和罪犯中招募士兵,這些人性情暴戾,鐵石心腸,殺人卻毫不需要理由。他們生怕自己不經意中有個不慎的舉動便會惹得聯陣士兵看不順眼,從而招來殺身之禍。
“你們是要長袖子還是短袖子?”
聽著耳熟能詳的話,所有人都恐懼得不敢吭聲。桑科無法得到平民支持,為了懲治那些支持政府的平民,認為砍掉他們的胳膊或手之後,他們就不能再投票支持政府,因此聯陣專門組建了一支“砍手隊”實施刑罰。而長袖子和短袖子則是聯陣對平民實施砍手刑罰的術語,長袖子隻砍斷手掌,短袖子是指從肘部砍斷。
大概沒有人做聲,聯陣便從人群中強行拉出一名中年黑人,指著他道:“給他短袖子。”
那中年男人嚇得跪在地上磕頭求饒,可是聯陣哪肯放過他,幾個士兵按著他的身體,將他的手臂平放在一塊舊木板上,眨眼間刀落血飛,兩條手臂便被齊肘部硬生生地砍下來。
“爸爸。”人群裏跑出來一個八九歲的小男孩。
“快回去,蒙尼托,快回去。”看到兒子從人群裏跑出來這一驚非同小可,那中年男人強忍著痛大聲呼喊。
顯然是晚了,那小男孩剛跑出幾步便被一名聯陣士兵掐住脖子提起半人高,他扭動小身軀痛得哇哇大哭。“放開我兒子。”中年男人心急如焚地想從地麵爬起,但失去手臂的支撐他竟無法站起來,於是他隻得依托身體艱難地向前匐匍蠕動,他越動,從斷肘處淌出來的血就越多、越快。
那聯陣的士兵分明在玩弄這個可憐的父親,等他蠕得近了提起小男孩又走遠幾米。如此玩了數次後漸漸地那士兵也乏味了,“去把你父親的喉嚨割斷。”那士兵放下小男孩,並遞給他一把鋥亮的長刀。
“不要。”小男孩害怕地扔掉刀,向早已血肉模糊的父親跑去,他蹲在父親身旁低聲哭泣。
這樣的舉動完全惹惱了那些殘忍的劊子手,他們哪容得有人拒絕自己,蒲扇般大的手拎起那小男孩朝天空擲去,待他快要墜落到一人高的高度時,手中的長刀便對準他的身體。
小小瘦弱的身軀在重力的影響下遠不能阻擋鋒利的刀鋒,長刀貫穿了他的身體直沒到刀柄處。
“蒙尼托。”中年男子歇斯底裏地喊,他用盡最後的一口氣,用兩條淋漓鮮血的斷臂撐在地麵,他剛站起身體,後麵的槍已經對他扣動了扳機。
“卡巴不是提了一個口號嗎?說未來在你們手中,現在我就要把你們的手全部砍掉,看你們如何有未來。”
殘酷的命令被下達,早被血腥刺激的聯陣士兵已經迫不及待地揮著刀衝進手無寸鐵的人群,霎時慘叫聲連連,斷臂落滿了廣場。偶有想要逃走的平民,被守在最外層的士兵用ak47衝鋒槍掃射成馬蜂窩。
但這遠不是結束,對於聯陣來講,結果這些不聽話的平民的性命才是最熱衷的事,砍手隊退到外層,手持衝鋒槍的士兵如狼似虎地衝向前。
三色長條的國旗仍在廣場上迎風飄舞,陽光將它映得清楚,綠色象征農業,代表國家的自然資源和山脈;白色象征國家的統一和人民對正義的追求;藍色象征海洋和希望,希望塞拉利昂的天然港口對世界和平作出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