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達塞拉利昂首都弗裏敦正值當地的雨季,我剛從隆吉機場出來便遇上一場滂沱大雨,而且更倒黴的是十分鍾前我才被機場裏可惡的工作人員判定行李超重,於是我被重重地罰了一筆款然後趕了出去。
“你是我見過最不受歡迎的客人。”他用流利的英語叫囂著。
我不甘示弱地用更流利的英語回擊:“你是我見過最沒素質的機場工作人員,你為你的國家丟臉了。”我毫不懷疑這工作人員堅決對我罰款就是想從我這裏撈走一票油水,這是我25歲高齡的經驗之談。
這夥黑人不敢欺負白人,隻有尋中國人的麻煩,全世界都知道中國人膽小怕事,隻要嚇他一嚇便會乖乖拿出錢來。我憤憤不平,中國從50年代開始就援助非洲,甚至在自己國家餓殍遍野的情況下還砸了他們不少票子和糧食,以至於有這樣一個說法,據說在非洲遇到麻煩隻要高呼chairman mao就會得到幫助。
現在看來黑人兄弟早就忘記中國對他們的援助,就比如這塞拉利昂,咱國家又是派技術人員,又是派醫療隊的,如今居然欺負起恩人國家的國民。
我充滿了深深的憎恨。
放在背後的行李包隨著體力的消耗慢慢變沉,我站在機場的大門口向外張望,漫天的大雨,但是天空卻格外的明亮,好像有縷光線想要從某處鑽出來。這正是暴雨的征兆,看樣子一時半刻雨不會停。我返身放下行李包,包裏放著相機、證件、衣物,其餘的全部是藥品。幾大袋子的風油精和清涼油,在外有個頭疼腦熱,中暑感冒,蚊蟲叮咬,可就全靠這些中華民族的瑰寶支撐。
包裏還有一把折疊傘,我打開撐起來。
公路上的雨水積得非常嚴重,令我這種長期生活在中國北方的人相當不適應,我向停在遠處的一台出租車招手,好半天那司機才把車靠過來。我瞧著那台破舊不堪的出租車,應該是咱們近鄰淘汰下來的報廢車,因為價格便宜,非洲國家多喜歡從那裏購買。
這樣的車可千萬不要在半路熄火,我看著大半個輪子都淹沒在雨水中的出租車猶豫不絕。
“到市裏阿弗雅酒店多少錢。”我說著英語,塞拉利昂的前宗主國是英國,官方語言除了曼迪語外,英語也是主要語言,因此塞拉利昂不少人都懂得英語。
“5萬利昂。”
我在心裏迅速將5萬利昂換算成人民幣,大約500利昂相當於1元人民幣,5萬利昂就是100元。哪有這麼貴的車費,再說弗裏敦又不大,這家夥分明看我是中國人想要宰我錢。
“不坐了。”我揮手讓他走。
腹中有些饑餓,我找了一棵茂密的棕櫚樹避雨,行李包的側邊袋子裏放著我登機前塞進去的一塊菠蘿麵包。我伸手摸了出來,放在鼻端聞了聞,隱約有陣餿味。想著目前不便去購買食物,我決定先將就這塊略含餿味的麵包。
我張開了嘴,就在鋒利的牙齒即將和那塊親切的麵包接觸的時候,眼前黑雲晃過,轉眼間我手上空無一物,前麵大雨中則有個赤著腳狂奔的黑人。
倒他奶奶的血黴了,居然搶女人的東西,我對自己接二連三的不幸遭遇悲歎不已,也對塞拉利昂這個國家充滿了惡感。
我隻有背著行李包撐傘繼續前行,路上不少人對我側目,我想他們是驚訝我手中的巨型傘,那把傘撐開直徑足有1.5米,但是重量極輕,確實是居家旅行的必備良品。
走了不多遠看到前麵有一群人,手邊都拿著行李家夥,我上前一問才知道這是個臨時的車站,每隔一段時間會有公交車。
我耐心等待了半個小時才看見有台破舊的中巴車冒著黑煙開過來,從車窗裏還露出幾個人頭,這應該就是公交車了。瞬間我將傘收起,搶先幾步擠到人群前,估算中巴車會在哪個地方停下來。
估計還是有些偏差,中巴車在離我3米遠的地方吱的一聲停下,我眼疾手快趁著周圍人還沒反應過來,一個箭步就衝了過去,正好車門就在此時打開,我也不管車上有沒人下車,為防止身後的人擠上來和我搶占座位,我故意伸開雙手擋住。
跨上車,眼睛迅速地向後麵梭過去一眼,還好車上人不多,有好幾個空位,我瞄準了倒數第二排的位置一屁股坐了下去。
完成這一切僅僅隻用了一分鍾不到的時間,我得意地欣賞那些因擠不上車在外麵叫罵的人。果然在祖國培養的擠車本領無時不刻,甚至無論何地都能派上用場。
身旁有男人輕輕的笑聲。
我扭過頭去,身旁坐著一個年輕的男子,削得薄薄的頭發,皮膚白皙,藍色的眼眸,居然是個英俊的男人。我想著他那笑聲分明有些嘲弄忽覺不好,這家夥瞧其膚色是個白人,大概是英國人,也有可能是美國人,他可能看見我剛才像餓狼樣的搶上車占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