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門口跑進來好幾個驚惶失措的黑人,他們鑽到桌子下躲起來,我更是嚇得大氣不敢出,看情形是外麵打起來了。
槍聲持續了大約二十多分鍾才漸漸停息,但是我仍是不敢出去,誰知道外麵不長眼睛的子彈會不會飛過來穿透自己的身體。直到外麵完全沒有動靜,我才推開壓在身上的英國男人爬了起來,他雖然是滿頭大汗,但神色仍是很鎮靜。
外麵沒有人,但是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道,一條流浪狗從垃圾堆裏竄出來,看見我後又淒厲地嗷的一聲躲回肮髒的垃圾堆中。我想,大約這狗也看見過革命聯合陣線瘋狂屠殺城中百姓,它看見過血流成河、屍橫遍野的景象,所以才對人類如此的懼怕。
戰爭使人怕了,也使這不知人事的畜生也害怕了。
我返了回來,躲在桌子底下的幾個黑人也爬了出來。“外麵發生了什麼事?”
其中的一個身材高大的黑人結結巴巴地用不熟練地英語說著,我這才明白因為革命聯合陣線綁架了500多名聯合國維和士兵後引起了國際社會的憤怒,不久前革命聯合陣線的領導人桑科也被政府軍給抓獲並交給了聯合國,所以革命聯合陣線策劃了幾次的陰謀試圖解救桑科,但都被聯合國維和士兵給擊敗。
那黑人說著,很快引起其他黑人的憤怒,紛紛咒罵桑科不守信用,三次撕毀簽訂的和平協議。
我聽得索然無味,喊出老板結帳,然後背起自己的行李包大步地往外趕,此時雨已經停了。
“喂,你去哪裏。”剛才的英國男人又追了出來。
“科諾。”我隨口答道。
隨著話音的落下,一雙強硬的手臂便按到我的肩上,巨大的力量迫使我的身體向後退,我被那男人按到中餐館外麵的灰色磚塊的牆壁上。
“你傻了,你難道不知道科諾現在是聯陣的地盤。”他居然失去了所謂的英國紳士風度。
“你才傻了。”我沒好氣地用英文回擊,“我去科諾有事。”
男人凝視我半晌,審視的口氣道:“你是鑽石商人?”
我點點頭,心裏卻想自己要真是鑽石商人就好了。“當然,不然我去那麼危險的地方幹嘛。聽說塞拉利昂的鑽石特別便宜,米粒大小的鑽石僅僅賣2美元,我要是買上幾百顆再拿回國去賣,那還不發財。”我講得十分得意,心想如果事實也能如此就更好了。
那男人神色陡然間變得十分嚴肅,道:“恐怕你的願望要落空了,為切斷塞拉利昂反政府武裝革命聯合陣線通過非法鑽石貿易獲取繼續進行內戰的經濟來源,聯合國安理會已經以14票讚成、1票棄權的表決結果通過決議,決定對塞拉利昂非法鑽石貿易實行全球禁運。”
我故意攤了攤手,不屑地道:“那有什麼的,塞拉利昂的鑽石礦都是地麵礦,據說隻要在幹涸的河床上走路都能發現鑽石,沒準我還能撿到幾顆呢。”
他又瞧了我半晌,道:“你不像我見過的中國人。”
這句話把我惹惱了,他這話莫不是說他以前見到的中國人都很善良,而我就是心地歹毒,心術不正。我生氣地推開他,將行李包整理好頭也不回地往公路上走去。
由於剛剛發生交火,我沿著馬路走了許久沒有發現行人,即使是馬路兩旁的商鋪也都關門大吉,以至於我無法找到一個人詢問阿弗雅酒店的地址。我繼續往前走了一裏路左右,看到幾具倒在路邊的屍體,黝黑的皮膚,穿著迷彩服,看樣子是當地的士兵。不過我無法分出來這是塞拉利昂政府軍,還是被稱為叛軍的革命聯合陣線,但能肯定的不是聯合國的維和士兵,畢竟屍體上沒有un的標誌。
這幾具屍體都是用大口徑的槍管給打死,幾個胸口都穿了大洞,還有個腦袋被轟掉了半邊,可見火力之猛。
我小心地繞過他們的屍身往前麵走,大約十多分鍾看見一幢簡陋的兩層樓,外麵擠滿了人。我仔細地打量才發現這原來是一所醫院,怪不得人群中有好些個滿身血汙的人。
這些人吵吵嚷嚷的,說的語言我聽不懂,大概是曼迪語。不過看他們樣子情緒激動,好像在咒罵。
我猶豫地著是否要向他們打聽阿弗雅酒店的地址。
有幾個穿著白色工作服的黑人醫生跑了出來,和周圍的人大聲解釋,沒料那些人嗓門更大起來。我走了過去,拍了拍站在最後的一個黑人男人,用英語道:“發生了什麼事。”
“剛剛叛軍和聯合國士兵交火,有不少平民受傷,我們把他們送到醫院,結果那些醫生說醫院裏已經住滿了傷員,而且也沒有多餘的醫生醫治傷者,但是我們剛剛看見他們把幾個白人傷者抬進醫院。”
我明白了,怪不得這些黑人情緒激動。
“不好了,那邊有個傷者死了。”人群裏有嘩動。
我朝那裏瞟過去,十幾個黑人扯著一個醫生大聲說話,我不禁走了過去,濕漉的地麵上躺著一個昏迷的男人,右大腿上纏著厚厚的繃帶但是已經被血染透。“這人怎麼了,你怎麼不救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