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頭上一陣陣沁心的涼爽,神思猛然清醒,頓時我睜開雙眼便看見尤麗迪絲用濕毛巾敷我的額頭,喬治和求利關切地守在一旁。
“我還沒死?”我摸著臉,臉上的皮膚有些燙。
尤麗迪絲高興地嗯了一聲,我撐著坐了起來,發覺自己躺在一棵樹下,達斯的陸虎車隱沒在一人多高的草叢裏若隱若現。我又摸著頭,分明記得汽車撞上大樹,然後我和達斯被撞飛。
“達斯那家夥死了沒有。”
“沒有,他暈了過去。”喬治望著我。
“你沒結果他嗎?那家夥殺了不少人。”我想到那個死在鑽石礦裏的工人忿忿不平。
“總不能趁人之危吧。”
喬治麵有難色,我氣得啐了一口,這笨家夥還講什麼仁義道德,達斯的罪行罄竹難書,人人得而誅之。突然又想起遺留在達斯營地中的巨款更是肉痛起來,那可是我賣掉房子的身家財產啊,居然就這樣沒有了。
這場氣並沒生多久我又和喬治有說有笑,聽他說昨天我被達斯抓走後他便悄悄跟隨在後麵到達營地,因為營地把守森嚴,喬治便一直守在外麵監視。今天清晨看見我被押在車上出來,他便搶了一個路人的摩托車追了上來,後來他打暈汽車司機,剝下司機的衣服穿在自己身上等候我們回來。
因為這裏還沒有出凱內馬的地界,擔心達斯追趕過來,我們決定先乘坐陸虎車趕回科諾,如果路上遇到哨卡就隨時拋車逃匿。求利沒有坐過汽車興奮得手舞足蹈,他坐在副駕駛位上看喬治開車,我和尤麗迪絲則摘了些大樹葉和青草鋪在後麵的車廂上,兩個人美美地就睡在上麵看天空聊天。
“諾,你說喬治喜歡什麼樣的女孩。”
我想了想,道:“應該是大氣、隱忍、智慧的女人,嗯,還有寬容、博愛、堅強、強悍、自信。”說著我居然有些臉發燒,好像在依自己畫瓢的感覺。可是,喬治數次舍身入死地救我,他應該是對我有好感的吧,我忍不住這樣想。
霎時臉更燙了,我索性拿了一片大樹葉遮在臉上。
陸虎車駛出上百裏路後遇到一個十來個人的哨卡,我們隻得在附近拋車拐進叢林的小路,一路上小心謹慎倒沒再發生狀況,沒幾天已經抵近科諾。
夜色在叢林中彌漫下來,濃稠如墨,偶爾地從哪處稀疏的枝頭泄出兩點星光,除了我們走路的聲音,天地間便隻剩下草叢裏的蛙鳴和蟋蟀打架聲,寂靜而又安祥。鼻端嗅進一股清淡的青草芳香味,我使勁地用鼻子吸了兩口,仿佛肺裏因為呼吸了新鮮空氣而鮮活起來。
求利高興地在前麵帶路,再過一條小河便是百列村了,他已經迫不及待地回到家中。到了河邊求利仍是健步如飛地跑過橋,我們三人恐怕木橋不能承受重量,依舊是結夥趟過河。大概百列村剛下過一場暴雨,河水比前些天來時要寬,而且水流也稍湍急,喬治站在我和尤麗迪絲的當中,他一手牽一個,小心翼翼地在前麵探路。
“快點啊。”求利在對岸喊叫。
我答應著,爬上河岸,來不及擰幹衣服上的水漬,忽聞有輕輕的腳步聲走來。趕緊轉過頭去看,幢幢的樹影中有條瘦削的黑影在緩緩移動,然後聽到求利喊了一聲媽媽便飛奔向前。
等那黑影走得近了,果然是求利的母親塞娜,我趕緊寒喧。原來自我們走後,塞娜每晚到河邊來等我們回來,於是今晚就恰好碰上了。
看見我們回來塞娜非常高興,聽說帶回了治療肺結核的藥她連聲道謝。回到塞娜家中我忙去查視毛裏姆的病情,所幸這幾天還沒有大的變化,我讓塞娜倒來水,拿出藥喂給毛裏姆服下。或許是心理作用的影響,毛裏姆服藥不久自覺舒服了許多。
簡單地吃過晚飯後我便去臥室睡覺,這些天在外麵奔波著實累得很,剛躺上床便睡了過去,迷糊中聽到塞娜和尤麗迪絲說話的聲音,勉強睜開眼睛,但眼皮子眨巴兩下又昏昏睡去。夜中突然尿急便慌慌張張出來,在外麵找了個隱蔽漆黑的地方解決,回來的時候發現屋門半掩,屋裏的涼席上隻有蜷著身體的求利叭嗒著嘴巴,似乎正在夢中享受著美味佳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