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我還以為你不在家呢。快點,荷西的老婆昨晚回去後動了胎氣,已經請了產婆,但是幾個小時仍沒有生下來,正在那裏抱著肚子在床上翻來覆去喊痛,你去看看是什麼回事。”
“好,我馬上去。”我喊著尤麗迪絲的名字,沒有人答應,在她屋裏一看原來早就走了,想必是和尼古拉一起幹活。從屋裏拿了聽診器,我便和塞娜匆匆趕往荷西家。荷西的老婆薇薇安因為懷孕平日和我來往較多,時常在我這裏檢查身體,我和她比較熟稔。為了診斷胎兒情況,我還特意畫了一個專門測聽胎心音的聽筒圖形托著村裏的木匠打造出來。
還沒走近荷西的家就聽見薇微安痛苦的呻吟聲,我從這聲音裏判斷出薇薇安的腹痛異常劇烈,這倒不像正常分娩的征象。我走進屋裏去,荷西正手無足措站在床前,薇薇安閉著眼睛用手摸碩圓的肚皮,那產婆看見我進來忙拉著我小聲說薇薇安的情況。
薇薇安這是懷第三胎,已經懷孕九個多月,也差不多是日子臨盆。她咬著牙關似是極力忍耐疼痛,原來豐潤的嘴唇也幹枯得發白,我不敢怠慢,由於生活貧困,孕婦在懷孕期間沒有獲得良好的營養患上貧血,使在生產過程中極易發生大出血死亡,而且加上醫療水平的受限,塞拉利昂婦女分娩的死亡率大約是八分之一,將近五分之一的兒童在五歲前夭折。
我對薇薇安的腹部進行四步觸診,發現腹部略為堅硬,胎位較以往摸得不清,宮底升高,有不明顯的宮縮,趕緊把聽筒放在腹部聽胎心音,胎心音緩慢,估計低於每分鍾百次,這說明胎兒在子宮內有缺氧窘迫的症狀。再檢查薇薇安的下|體,並無流血的情況,洗淨手作更深的探查,薇薇安的宮頸口僅容指尖。
“荷西,你老實告訴我薇薇安是不是發生過什麼事。”我嚴肅著臉。
荷西大概被我的神情嚇到,結結巴巴地道:“也沒什麼事,就是……就是今天早上我和薇薇安吵了幾句嘴,她就氣憤地用手捶自己肚子,然後沒多久她就肚子疼,我以為是要生孩子,薇薇安……她不會是生了什麼大病吧。”
“很難講,我目前診斷是因外力捶擊腹部導致的胎盤早剝。荷西,你馬上準備一塊木板,清理好薇薇安的衣服和孩子的包片。”說著,我回頭看見塞娜還在,趕緊道:“塞娜,你去村裏找幾個身強力壯的鄉親,薇薇安需要立即去醫院進行手術,否則她和孩子都會有生命危險,大家輪流在路上換著抬薇薇安。”我對胎盤早剝的症狀很熟悉,曾經我的一個姨母就是因為胎盤早剝大出血母子雙亡,那種撕心裂肺的哭喊聲我至今記憶猶新。
瞧著荷西和塞娜都有些發愣,我便催促道:“快點,薇薇安情況很危險,10分鍾後我們就要出村。到了鎮上,我們還要找車去塞法杜。”我已經想得明白,塞法杜是離百列村最近的城鎮,隻有最先趕到那裏的醫院做急救措施。
我匆匆地跑了回去,將放在床底下壓著錢揣進荷包,又從衣櫃裏找出照相機和望遠鏡放進包中,給尤麗迪絲留了個紙條慌忙地向荷西家趕過去,此時塞娜已經召集了五六個村民聚集在荷西家門前,抬薇薇安的木板也已準備妥當。
“諾,你把這個帶上,用得著的。”塞娜將一個小紙包塞進我手中,我來不及察看裏麵是什麼,吩咐大家趕緊趕緊路,薇薇安的情況已經拖不得。
我們一行中午才到鎮上,這個小鎮沒有醫院,隻有一個私人開的診所,我趕緊讓診所醫生開了一些擴容的針劑給薇薇安打上去,薇薇安雖然沒有明顯的陰|道出血情況,但恐怕是最麻煩的隱性出血,這正是重型胎盤早剝的症狀。暫時安頓好薇薇安,我便在鎮上找出租車司機,但司機聽說去塞法杜死命地搖頭,我隻得又怏怏回到診所。
“怎麼沒找到司機嗎?”診所的醫生問道。
我將情況說了一遍,他聽了沉吟幾分鍾道:“我有個朋友在鎮上開木薯加工廠,他為人挺不錯,或許我去找他會同意送你們去塞法杜。”
“那實在是太好了,謝謝你。”我喜出望外。
那醫生立即出門去,大概十多分鍾後門口有汽車馬達的轟鳴聲,出來便看見一名陌生的黑人男子開著貨車過來,我眼尖,一眼瞧見坐在車裏的診所醫生,他招呼我們把薇薇安抬上車,荷西半蹲身體擎著藥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