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在半空中被攔截下來,達斯麵色凶狠,左手用勁捏住我的手腕。“女人永遠不要想著和男人作對,你要為你愚蠢的舉動付出代價。”
我能想到那個代價,每個人都免不了的一死,其實死又何怕呢,隻要死得值得,死得其所。
“把所有的人都趕出來。”
“反抗者全部殺死。”
不到半個小時,幾乎全村的男女老少都被驅逐到村中的空地,數百個持槍的聯陣士兵將他們團團包圍。達斯威風地站在人群前麵,用眼睛示意部下將我拉出來。
“我是達斯上校,今天到村裏是想幫助你們,但是有一個中國女人企圖襲擊我,現在我已經將她抓獲,等待她的將是塞拉利昂的刑法。”
他用眼睛斜覷著我,嘴角邊盡是輕蔑和嘲弄,我立即怒視回去。
“這個中國女人試圖刺殺我,現在我決定將她的雙手砍去以作為對她的懲罰。”
“你幹脆殺了我。”我忿恨不已,砍我的手還不如一槍結果我。
“別想死得太容易,對於你的欺騙我還沒有決定如何懲罰你。”他冷哼。“行刑。”
我被兩名聯陣士兵按到地上,然後將我的雙臂壓在一塊大約兩厘米厚的木板上,我聽村民們說過,聯陣士兵中有一個令人聞風喪膽的砍手隊,砍手隊的作用就是為了震懾那些支持政府的平民,幾年前卡巴總統競選時提出一個“未來在你們手中”的口號,凶殘的聯陣竟然衝進弗裏敦砍掉平民的手臂,一時間屍橫遍野。
據說砍手隊會隨身攜帶一塊木板,以便隨時對平民實施處罰,美名其曰要從心理上震懾敵人。我看著地上的這塊木板,洇著幾塊已經變成烏黑的陣舊血漬,透出一股令人作嘔的腥臭,想著有多少人在這塊不起眼的木板上失去了手臂。
可是對於我,失去手臂那意味著什麼,我將再也不能拿起手術刀,不能去把病人的脈象,什麼都不能幹,那我還能是一名合格的醫生嗎。
不能,不能,不能砍掉我的手。
我好想大聲地喊,抬起頭看見前麵噤若寒蟬的人群,他們在擔憂地看我,囁嚅著幹枯的嘴唇。我在人群裏看到塞娜一家人,還有馬薩羅斯酋長一家,還有許多熟悉親切的麵孔。一時心裏所有的聲音都湮息了,秦一諾是個高傲的人,怎麼能在敵人麵前露怯求饒。
“砍吧。”脫口而出的是這句話,委屈流出的淚瞬間被猛烈的陽光烤幹,我大聲毫無畏懼地叫嚷,仰望著蒼翠的天空,天空藍得就像喬治明淨的眼眸。
這個世界美麗得令所有人都留戀地活下去,哪怕貧困與疾病。
壓在手腕上的刀刃在往皮膚裏按進去。
“是長袖子還是短袖子?”
好久才聽到達斯的聲音。“短袖子。”
刀從手腕移開舉到半空中,陽光反射著刺眼的光使我的眼睛睜不開,我幹脆認命地閉上眼。鈍重的刀挾裹著呼呼的風聲如山傾倒般壓下來,心口突突地亂跳,一拍一拍地沒有節奏。縱然麵上再裝得視死如歸,其實內心我是害怕的。
我沒有英雄的氣慨,卻喜歡打腫臉充英雄。
“不要。”
迫人的刀風在靠近手腕5公分的上方倏地停了下來,我睜開雙眼,不知何時伊貝莎站在人群的前麵,她小心翼翼地看著我,滿麵的焦灼。“不要砍她的手,她是醫生,不能沒有手。”
我驚呆了,在這個時候站出來為我說話的居然是一直對我恨之入骨的伊貝莎。
“是嗎?”達斯眯著眼眸。
伊貝莎點著頭。
“如果我不砍她的手,那她企圖刺殺我這筆帳怎麼算呢。”
我忽然不安起來,達斯的這句話就好像是個陷阱在引導伊貝莎進入圈套一樣,“伊貝莎,你不是討厭我,我不需要你求情。”我故意氣歪歪的嚷,想要使伊貝莎安全地退回人群中。
伊貝莎仿佛並未聽見我話一樣,小心翼翼地看向達斯,小聲道:“她是個醫生,不能沒有手,可以砍我的手代替她嗎?”
我的耳中像被扔了炸彈轟轟地響個不停,伊貝莎的話我完全聽清了,這怎麼可能呢。她不是恨我嗎?為什麼會向達斯提出這樣的要求。她為什麼要救我呢。
“可以,完全可以。”達斯笑容可掬地聳肩。
這果然是達斯的陷阱,有經驗的獵人在殺死獵物前總是會盡情地玩弄獵物。“伊貝莎,你是神經病,誰要你替我受罰,我看你是一定是傻了。”我故意罵得十分大聲,此時隻要伊貝莎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