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盡年底,年關難過。
本是家家戶戶備年貨過節之際,北晏王城卻傳來了不少流言蜚語,也算是閑散的冬日,流言傳得格外的迅速,也格外的繪聲繪色。
流言是莫湮放出的。
傳言小年夜丞相在自己府中宴會上被殺,乃是宴會之上的人所為,是黨羽內部糾紛矛盾,才使得丞相慘死,畢竟查了這麼多天,也未找到有可疑之人進入丞相府。內部作案,也有可信服之處。
丞相文臣一黨,自老丞相在世便有,存在了不少年頭,內部關係錯雜,但凡人多的地方就必然有摩擦,丞相一黨內部也並不安寧,現任丞相師承老丞相,本來也算是水到渠成的接班人,可是現任丞相才擔任沒多久,並沒有接班人。
現任丞相一死,民間又有這樣的傳言,丞相一黨內部人員自然也內心惶惶,猜測與戒備在其內部滋生,而矛頭漸漸指向了許長史。
許長史與丞相均師承於老丞相,許長史還比丞相年長幾歲,本是老丞相第一後生,奈何老丞相更看重丞相,才多有提拔。如今丞相被殺,若是內部人員作案,許長史自然是第一被懷疑之人。
又何況宇文泱這邊,遲遲查不出可疑人員呢,近期他國之人並沒有進北晏,凶手必然是北晏王城之人,這猜疑當真是越來越重。
流言甚至傳進了王宮。
仲演看著大臣們上的奏折,眉頭緊皺。丞相和許長史均是老臣,是父王在世時喜愛的朝臣,仲演對他們的了解程度有幾分淺,他也不能斷定這裏麵到底有沒有貓膩。
“去宣宇文將軍。” 仲演對小太監道。
宇文泱一進藏書台,便看到了滿臉躊躇的仲演,宇文泱進藏書台一貫不用通報,仲演覺察到有人進來,抬眸對上了宇文泱的眸子,這一眼卻讓仲演心底一沉。
為何宇文泱的眼神中如此暗沉,昔日明亮的眸子彷如不見,眼神盡是沉重。
“丞相府一事調查得如何了?”仲演問宇文泱。
宇文泱抬起眸子,“還……還沒有進展。”
宇文泱說這句話的時候,眉頭緊皺著,他的異樣全都落進了仲演的眼中,兩人一同長大,宇文泱的脾氣性情仲演怎會不知,他此時必然存著有什麼事情瞞著自己。
“有什麼事情是你不能與孤王談及的?今日怎麼這麼一副模樣?”
“王上,微臣……”
宇文泱抬著頭看著仲演,他十分想把心底的話給說出口,可是腦海之中突然又出現了另外一張臉,是百裏撚那張傾世麵容,來王宮之前,他去朝明院小坐了一會兒,和百裏撚談及了丞相府一事,他想要將真相告知仲演,可是百裏撚說過的話,縈繞在腦海。
百裏撚曾說:“若你此時將丞相府之事坦然告知王上,那王上必然也知道此事和丞相一黨無幹係,以王上的性情,必然會推許長史為丞相,丞相死了一個兩個沒礙著什麼,可丞相這一黨卻會永遠存留在北晏朝綱。”
“丞相一黨內部一直存著矛盾,丞相之死讓其內部矛盾更加清晰明顯,隻要在此時稍加推力,便能輕而易舉達到將軍想要的,可將軍也要明白,這不是一個易得的機會,若此次不能覆滅丞相一黨,黨內經過此次波折隻會更加齊心堅固,以後再想要動他們,可就難於登天了。”
“想要如何做,將軍決定便好。”
宇文泱決定,他能如何決定!?
宇文泱緊緊皺著眉頭,腦海之中還是糾結著,百裏撚就是這麼一個讓他頭疼又讓他難以拒絕的人,他把利弊分析好,扔到自己麵前讓自己做選擇,而宇文泱又不是能夠瞻前顧後權衡利弊的人,他隻想得到他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