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國已亡,應當回哪裏呢?
南明王宮,竹鳴閣上。百裏撚看向西北邊,鄴陵在南明王城的西北邊,隻是這裏看不到鄴陵的風光,百裏撚一夜未眠。
宇文泱很早便得到了公孫執身亡的消息,是百裏撚派人告訴他的,今天一早也將公孫執身亡的消息傳盡天下,隻不過沒說是毒發身亡,而是自戕。可到底是自戕還是中毒,各有說法,百裏撚沒攔住消息,反而是任由消息不脛而走。
宇文泱想要公孫執死,他其實不在乎名聲,隻要百裏撚給他一個說得過去的主意,他也不管那麼多。隻是公孫執雖死,宇文泱卻沒有撤離南明的意思。
而至於南明如何治理,他也沒什麼興趣,隻不過就是在王宮裏待著,喝喝酒,把南明後宮的妃子招來嬉鬧幾回。
這位將軍現在想要如何,沒人知道。
隋義算一赤誠忠將,他早就看不下了,可是他嘴笨也勸不了宇文泱,更何況他是宇文泱的下屬,也不知道該怎麼向他開口,隻好又去找了百裏撚。
隋義:“百裏先生,你看現在這個狀況,到底如何是好啊!?”
他很著急,百裏撚卻不著急,“發生什麼了,隋將軍慢慢說。”
隋義看著百裏撚還在作畫,表情這般淡然,他抓起桌上的茶杯,一口飲盡,他就是沒有百裏先生的這份淡然。
“將軍已經在南明王宮待了不少時日,也不說如何治理南明,也不說啟程回北晏,就這麼拖遝著,軍中糧草早就不足,將士們吃得不好,就去周邊騷擾百姓,我北晏軍已經臭名昭著,再這樣下去,引起暴|亂可如何是好?”
隋義是真的很著急,他管不住手下的將士,從前些日子將士們一天就隻吃一個硬饅頭,吃不飽就隻能出去在王城,或周邊村莊搶奪,打也不管用,隋義是看在眼裏急在心中。
百裏終於抬起了頭,視線從畫作移動到了隋義的臉上,“你想要我勸宇文將軍,還是要我幫你解決糧草問題?”
“末將……”隋義撓撓頭,“先生也知道,末將腦子笨,也不知道該怎麼樣,先生您覺得這處境,該如何處理好呢?”
百裏撚放下了朱雀玉筆,“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明日我出城瞧瞧,再回來說與宇文將軍,商量如何是好吧。”
“哎,好,隻要先生能出手就好。”隋義急忙道,他不敢打擾百裏撚,說完就立刻往外走,隻是經過窗戶的時候,頓了一下,眼神鋒利起來。
看向窗口,“誰在那裏?”
隋義是武將,武功也不差,經過窗口之時,他就感覺那邊有一個人影閃過,警惕起來。
百裏撚順著他的眸子看向西窗,“應當是風吧,竹鳴閣高聳一些,風也大一些。”
竹鳴閣確實是一高閣,攻進南明之後,宇文泱本來住在這裏,可他又嫌棄這裏太高,站在窗口什麼都看得到,他不想要看到王城的景象,他隻想找一地方悶著飲酒,便搬走住了公孫執的寢宮,而百裏撚就住了進來。
“是麼?我怎麼覺得有一個人影閃過?”隋義皺著眉頭,這裏是南明不是北晏,王宮地形他還不了解,而且巡防守衛也少,他擔心會有人危機百裏撚的安全。
“百裏先生,這裏不比北晏,你一人住在竹鳴閣恐怕不安全,末將派一隊兵過來,保護先生吧。”
百裏撚淡淡一笑,也沒拒絕,“若是隋將軍不放心,那便派來吧。”
“天色已晚,先生早些休息,末將就不打擾先生了。”隋義抱拳,往西窗口又看了幾眼,眉頭皺著,離開了竹鳴閣,他一回軍營,就立刻調遣了一隊兵前來竹鳴閣,對百裏撚十分盡心。
可是竹鳴閣中,卻有不一樣的風景。
百裏撚收起了桌上的畫作,轉身坐到軟塌上,並烹茶了一壺,葉寒茶茶香四溢,百裏撚輕抿了一口,溫茶入喉,苦中帶甜,香氣也更是濃重了。
百裏撚薄唇微啟,瞧了西窗口一眼,“既然來了,就進來吧,躲著做什麼?”
過了一會兒,西窗外果然閃進了一個人影,來人披著一件黑袍,黑布遮著臉,進屋後,他扯掉了臉上的黑布,露出一張不太正經的笑臉,“撚兒怎麼知道是本王啊?”
來的人正是賽戩,他到南明已經幾天了,隻不過因著王城外的流民太過,不好進來,他又一路布施,連幹糧都送給了難民,隻能和衛禹打野味吃,就晚了幾天才見到百裏撚。
“連隋義都發現了你,你不覺得你也太謹慎了嗎?”百裏撚沒抬頭,自顧自飲茶,語氣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