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嬋收了那張典契。將它重新放入錦盒之中。推回去給薛忠。
三千兩。於尋常百姓來說。安穩一生。夠用了。
“全是銀票?”薛嬋問。
“全是銀票。”薛忠答道,說著將那錦盒的夾層打開。薛嬋低頭看了。銀票果然都在下麵。
薛嬋抬手抽了五百兩出來。對薛忠道,“餘下的。還請忠伯替我看顧。”
薛忠忙點頭稱是。抱著錦盒再次回到裏屋。又是一陣物件騰挪的聲響。
薛嬋不禁失笑。薛忠幫她看著。她很放心。
裴玄貞在一把梨木雕花的椅子上坐著,微微仰躺著的臉上,覆了一張紙。
正是上午裴三拿給薛嬋看的那一張房契。
桌子上有一碟雲鳳糕和一盞君見笑。茶水冒著氤氳熱氣。
以至於讓人可以清楚的知道。眼下並不是在畫中。
裴六忽的從外麵跑進來,臉被風吹得通紅。還沒進到裴玄貞眼前。便開始呼喊,
“爺。爺。您快回府去。”
“何事?”
“裴七來傳話。說是宮裏的喧旨太監馬上就到。聽老爺的意思是說。
原大理寺卿楊大人上了告老還鄉的折子。皇上準了。還說您自做了少詹事起。便……便德什麼能……”裴六撓頭,
“反正少爺盡快歸家去。皇上要下旨讓您補楊大人的缺呢。”
裴玄貞忽的站了起來,將那張房契拍給裴三。
邊說邊往外走。“你說有人要買這宅子。人影兒也沒一個。差點誤了爺的正事。”說罷已行至門口,又回頭對裴三笑道,
“若你說的文弱公子,當真來要這宅子。便就他吧。隻是三百兩,少了一兩也不行。”
裴三將那房契收好,大聲對著門外喊,“爺請放心。裴三省得。”
薛嬋行至慈悲巷的街口。剛往裏行了不到五步。便覺兩人快步疾行而去,像是忽然恍了眼。薛嬋猛地回頭再看。什麼也沒有。
鼻端似隱約有烏沉香的氣息。卻又轉瞬不見。薛嬋搖搖頭。想著自己,大抵是魔怔了。
裴三見薛嬋進門來,便將那房契遞出去。心下不禁遺憾,這少爺前腳出門。這正主後門就來了。倒是該自己一人來做這樁買賣。
“三百兩。一兩也不得少。”
裴三時刻記得主子的交代。
薛嬋隻覺得好笑。從懷裏掏出一張五百兩的銀票遞出去,“閣下還請放心。”
薛嬋望著裴三收了銀票又從懷中取出二百兩銀票與她。
薛嬋接了。隻道,“還請小兄弟在這契書上。按了指印。”
說著。便從懷裏取出一個胭脂盒來。裏麵朱紅的胭脂像是天邊紅霞。
裴 三望了望。嗤笑道,“公子這胭脂。怕是要拿去哄姑娘的吧。別讓我糟蹋了。端的可惜。”
薛嬋心裏一驚。忘了自己此刻是個男兒身。忙笑道,“無妨。你用了。我再買就是。”
那裴三卻自顧自的走到簷下。在門前柱子上輕輕一抹,手指上便沾了些許朱砂,“哪能糟蹋那好東西。如此。倒是可以一用。”
薛嬋隻定定的將裴三望住,莫非這天下男子,都喜歡從柱子上抹朱砂?
薛嬋隻顧出神,良久才在裴三的呼喚下回神。
“還請公子。也在此處摁了指印。”
“哦。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