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嬋用另一隻手,在裴玄貞碰過的地方搓了一搓,道,“聚散有時。哪裏是我說了算。快些歇息。明日此事。怕是不能成眠。”
裴玄貞思及明日之事,知道薛嬋心中焦慮。聞言便歎息著在外側躺了。兩人合衣而眠。倒是一夜到天明。
第二日一整天。眾人都在隨帝尋獵。所帶女眷。都在駐紮之地修整等待。轉眼已是暮色籠罩。狩獵的大隊人馬也在天色全黑之前趕了回來。
早有皇家的侍婢準備好宴飲的席麵。眾人略做休整便陸續落座。
薛嬋身份是裴玄貞的侍女,是以不得入席。但是卻可以立在裴玄貞身後伺候。
薛嬋端了一副恭謹的樣子。立在裴玄貞身側。倒真像是一個規規矩矩的丫頭。
陸淑尤坐在最上首。身穿一件簡單的蟠龍繡袍。頭發也和其他富家子弟一樣束的整齊幹淨。
這是薛嬋第一次見這位當朝帝王。她的內心洶湧澎湃著一種炙熱的情感。沸騰焦灼。她的雙手緊握成拳垂在身側。指尖似乎還能感受到當初碰觸刻碑時的冰涼觸感。
眼淚無聲滑落。像是被束縛太久的脆弱情感。一旦略微鬆綁。就立馬坍塌成汪洋湖海。
此時夜色已晚。四處燃起裹了洋油布的火把用以照明。有林風吹來。光影飄忽。隻晃的人心也跟著動蕩起來。
薛嬋心神遊離,隻聽得人群中一陣髙似一陣的喝彩聲。她聽到有人叫她,半晌才回神。
裴玄貞擔憂道,“阿嬋。可是身體有何不適。怎麼叫了你好久。都不見你應聲。”
薛嬋連忙笑了一下道,“無事。就是心中雜亂而已。”
裴玄貞輕輕握了一下薛嬋的手道,“不要擔心。萬事有我。”
此時已有人向這邊看來。薛嬋慌的福一福身,道,“阿嬋知道。還請公子歸坐。”
裴玄貞微微頷首,方才坐了下來。又不放心的回頭望了薛嬋一眼,薛嬋回以微笑,他方才轉過身去。
薛嬋抬頭卻正好看見蘇柳兒未在自己的位置上坐著。而是站在宴席中間空出的空地上。薛嬋不知她為何站在那裏。也不想知道她為何站在那裏。
可此刻蘇柳兒已經向這邊望過來。因著昨日之事。薛嬋一直覺得頗為尷尬。
自己以侍女身份,得知名門小姐一片真心被拒。裴玄貞言語之間也頗為決絕。她這個旁觀者。本該非禮勿視非禮勿聽的。卻又偏偏全讓她聽到讓她看到了。此刻薛嬋對上那蘇柳兒的目光。確是帶了幾分歉意與躲閃。
可是這歉意與躲閃。落在蘇柳兒眼中,便又是另一番意味。隻見蘇柳兒怒目圓睜,而後又俏然一笑。對著上首的陸淑尤拱手道,
“皇上。您不是要考柳兒的學問麼。不如柳兒隨手點一個人。也好有個比對。”
原來是眾人宴中尋趣。陸淑尤便點了頗有才名的蘇柳兒。想著聊添樂趣。
陸淑尤淡淡一笑,道,“這學問。有便是有。沒有便是沒有。要什麼比對。”
蘇柳兒道,“自然是要比對的。山高千尺。就地而言。凡事有個比對。才知好壞高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