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盛,我今天帶你去個好地方。第二天一早,寶泉一見百盛就招呼道。
那去哪兒呢?百盛感到好奇的問。你跟著我走吧!寶泉神秘地笑著。在這片巴張大的地方,除了山上不知還有什麼寶泉口中的好地方。
什麼好地方呢?百盛接著問。
一定是你感興趣喜歡的地方。走!別問了。寶泉不再回答百盛的詢問在前麵先走了。
百盛仍和寶水跟著寶泉後麵,在街上七拐八拐,走街穿巷。不一會工夫,寶泉就把百盛領到一堵高大的青灰磚牆前停住了。百盛站在牆前一看,牆足有三丈高,青磚水泥抹縫一派森嚴的氣勢。望著這綿長高大堅實的圍牆,百盛知道這是什麼地方。
你說的好地方是這裏?百盛指著眼前的大牆,不由哈哈笑了起來。
眼前高大圍牆圍著的院落,是英國人開辦的教堂。一座高高尖頂的教堂鍾樓上豎著一個碩大的十字架,每天清晨都會響起它沉悶悠遠的鍾聲。有時,百盛也會注意到這已經習以為常的鍾聲,想著這教堂裏麵是什麼樣?教堂還有一個教會辦的學堂,他們怎樣學功課呢?高大四合的圍牆讓做為近鄰的聖泉街的居民,除了鍾聲再也聽不到其他的聲息。那兒是洋人的地盤,洋人不是好惹的,那洋人居住的地方,在人們的心裏那就是一個神秘的地方。
我們到這兒幹嗎呢?百盛不理解麵對高牆的用意。你抬頭看上麵。寶泉向上一指。
百盛向上看去,那牆頭頂上是密密麻麻的發黃幹枯的楊樹茂密的樹梢。
那怎麼上去啊?百盛理解了寶泉的用意,可麵對高大的磚牆,他不知怎麼能取得那些豐富的柴禾?
你看這裏!寶泉向前指了指牆外旁邊一棵高大的楊樹,又指了指那堅實的磚牆。他這才發現牆上已經被人鑿出的凹坑,一尺一個。假若人借著這凹坑,撐著這樹便會亳了費力地爬到牆頭上去。
三個人手撐著樹,腳登著牆上的坑,沒幾下就爬到了牆頭上。站在這裏那些高大茂盛楊樹的枯枝枯葉觸手可及。一爬上牆頭,寶泉和寶水兄弟倆,就站起身象餓狼一樣撲向自已的獵物,撕扯著那些枯枝黃葉。寶泉用斧砍斷粗長的樹枝,寶水用手撕摘著高處垂下的枯葉,熟練而默契。百盛坐在牆頭上,向下望去,還挺眼暈,遲疑間還沒敢站起來。
what has come into being in him was life, and the life was the light of all people. the light shines in the darkness, and the darkness did not overcome it.
(注: "生命在他裏頭,這生命就是人的光。光照在黑暗裏,黑暗卻不接受光。"《新約·約翰福音》第1章)
一陣陣朗誦的聲音,從牆下麵的黑磚瓦房裏傳出來。那些聲音綿長悠揚而且陌生。百盛從來沒有聽到過這種聲音,這聲音他也沒有聽懂一個音。他愣愣騎坐在了牆頭上,被這種陌生而新奇的語音吸引住了。這就是洋文嗎?綿軟的而象唱歌一樣。雖然每個朱麻日百盛也跟著父親到清真寺裏禮拜聽經,可那誦經的語音又比這洋文少了些許的昂揚與爽朗。他知道阿訇講的經文的意思是人到世上來就是要禮拜誦經贖自已贖親人的罪。他也聽同學玩笑的說過,洋人念的經就是打你的左腮幫子,你也要把右腮幫子送上讓人打。
快!快!快下去有人來了!寶泉壓低聲緊張地招呼著百盛和寶水,並隨手把摞在牆頭上的樹枝推下到牆外。走!快下!寶泉麻利地一聳身抱住牆外的大樹滑了下去,寶水也把麻袋丟下去抱著樹滑走了。
百盛渾然不覺,還在癡癡聽著那新奇而陌生的聲音。他坐在牆頭上一動未動。
喂!喂!小夥子。百盛被腳下一個男人壓低的喊聲驚動了。他順著聲音望下去,自已坐著的腳邊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架高高的竹梯,下麵竹梯旁站著一位穿赫色長袍的男人。這個人胸前掛著一個大的十字架,手還緊緊扶握著竹梯的幫。
小夥子,快下來吧!太危險了。下麵的人催促著他,並沒有喝斥他的意思。
百盛恍然明白了是怎麼回事,四顧左右不見了寶泉兄弟倆的身影。下麵穿長袍男子的催促聲似乎預示著他別無選擇的途徑,就隻有順梯子下去。
百盛順著顫悠悠的竹梯爬了下來。腳踏到地上的一刹那是軟軟的,他這才發現地麵是壓實的細白河沙鋪成的。這時,他的心裏咚咚跳的有些惶恐。明白了白己所麵臨的困境,終究自已是越牆而來的不速之客,有偷和竊的嫌疑,人家要抓要打要罵也會是很自然的事。 小夥子,你爬到那麼高的牆上要幹什麼啊?看著安全落地的百盛,穿赫色衣帶十字架的男子細聲地問他。
百盛的臉已經因緊張惶恐而變紅了,他說話的聲音也有些結巴了:我,我想拾點柴禾。
赫衣長袍的男子歎了一口氣,無奈的搖了搖頭。看來對於牆外窮人家孩子登牆尋柴的騷擾,已經不是一次二次了。
以後不要來了,那太危險了。摔下來可要摔斷腿要命的。穿長袍的人告誡百盛:你聽到了沒有?
百盛知道自已完全錯了,趕緊回答道:我錯了,先生!我以後不會來了。
好了,你回去吧!從前門出去吧!那人說。這位男子的話出乎了百盛的意料,他以為還要被訓斥一通的,沒想到說了兩句話就打發他走了。他這才壯著膽,抬起頭來看看眼前的這個人。修剪的整齊的短發,一雙發亮而溫和的眼晴,還有那一身洗的泛白卻很幹靜的褐色長袍。眼前的男子雖然麵色嚴肅,對百盛看來似乎卻有一股吸引人親近的魔力。從他的打扮,百盛認定他是一位教堂裏的打工的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