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地,隨著百盛和金鈴通信數量的增多,兩人所談論的話題也越來越多。年輕的心是最容易接近的。兩人談自由,談政治,談學習談自己感興趣的話題。談的最多的也是年輕人最最感興趣的是對愛情的闡述和向往。兩人有時會不約而同地回憶起兩人一起呆過的時日,嬉笑而甜美。百盛的情感又一次在醞釀著發酵著,象那酒巷裏逐漸地聚集起的香氣讓人膨脹而又沉醉。他恨每一天的時日那麼長,讓自已見到金鈴的步子邁的那麼慢。為了應對金鈴,百盛也在暗暗地給自已壓力。他從金鈴的來信中汲取了動力,在學業上更加努力,又讀了很多金鈴介紹下的書籍。他不敢有絲毫懈怠,他是在暗暗地爭一口氣,怕自已麵對金鈴時整體的單薄,覺得隻有不斷豐富自已的知識才能變得高大起來,才能有信心地站在金鈴的麵前講話。兩人又開始相約著在再一次放假的時候,共同領著小筐子他們那夥孤兒去爬山遊玩,給他們講很多有意義的故事。百盛憧憬著,期待著,盼望著——金鈴再一次的回鄉之旅。他天天在心裏默默盤算著日子。
百盛沒有想到自己會這麼快又見到金鈴。金鈴的意外出現,給他帶來了意想不到的新奇與激奮。
那一天下午,百盛剛從校門裏走出,就聽到一個小孩的聲音喊自己 ,他尋覓一圈才在一個拐彎的牆角看到了小筐子,他趕緊跑上前拉住了小筐子的手,問:你怎麼來了?小筐子!
小筐子不說話緊拽著百盛的手向前跑去,左轉右轉跑進一個僻靜的胡同。小筐子鬆開了百盛的手,向前指了指,順著那孩子的手指的方向,百盛看到了前麵站著一位穿一身黑衣的少年,麵孔俊俏白晰而似曾相識。百盛迷茫之際,少年的微微一笑,讓百盛驚奇萬分:金鈴,是你,你怎麼這樣打扮? 金鈴見百盛費了半天力才認出女扮男裝的自已,也忍不住嘻嘻笑了起來。她收住笑連忙對百盛說:你別問了,以後再跟你說。現在跟你說一件大事:現在的大總統袁世凱跟日本人簽訂了喪權賣國的二十一條條約,這是我們每個中國人都不能答應的。現在濟南的學校都罷課上街遊行抗議呢。我們泰安的同學也要行動起來抗議袁世凱的賣國行為。百盛認真地聽著金鈴的講述,看她講完也激動地說:我們都聽說了,同學們也都很氣憤。那你說,我們該怎麼辦?金鈴興奮地拍了一下巴掌,神情激揚地說:這太好了,泰安的同學覺悟也很高。我今天來就是希望你組織幾個同學,發動大家動起來,抗議袁世凱的賣國行為。百盛攥緊拳頭等待著金鈴發布命令,一馬當先地要衝出去。他說:我明白了,那我們具體怎麼做呢?金鈴就說:時間緊急。你趕快去找幾個有活動能力的同學,晚上咱們在安道爾的小教堂碰頭,商議一下下一步的行動。金鈴下達了命令。行,我這就去。百盛滿腦子都是怎樣完成金鈴任務的想法,聽金鈴講完轉身就要出發。
百盛!金鈴輕輕地喊了一聲他的名字,聲音不高令急匆匆就要轉身離開的百盛停住了腳步,回首望向了金鈴那雙黑亮的杏仁眼。金鈴沉吟著,百盛雙目含情地期望著。半晌,金鈴才說道:多小心!百盛靜靜地凝望著金鈴,深沉地點一下頭,轉過身出發了。他知道後麵有金鈴的目光注視著自己。
天剛暗下來的時候,人睜大眼睛還能看得到行人從麵前劃過的虛影。此時,百盛已經迫不及待地領著徐德量及別的班級的兩個同學趕到了安道爾那狹窄的小禮拜堂。漸漸地,房間裏聚集了十多個學生模樣的人。百盛也猜認出了,還有幾個其他官辦學校的學生。大家都很肅靜,沒有誰相互言語,坐在那裏靜靜地等待。沒等多大一會,金鈴就進來了。她仍舊穿一身青色的男裝。瓜皮帽,青馬褂更襯托著她灑脫俊俏,不仔細端詳真能相信她就是那家的養尊處優的小公子哥。百盛注意到了她手裏托著的一摞紙張。她把那摞紙張放到桌上,抬起頭環視了一周房間裏的來人,就宣布開會了。百盛所期待的金鈴的目光並沒有在自己身上停留,還似乎象沒有看到自已一樣。金鈴首先拿出一封信給大家讀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