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場蹭蹬小說)
這回長毛僧沒有幫姚奉儒說情。他認為,姓姚的這家夥今個被人們群起而揍之,這全賴他自己個。自打這位酸儒進來,他就不按規矩行事。這事也有點怨自己,總是當著弟兄們的麵,對他噓寒問暖,關鍵的時候還為他捧場助威。長毛僧心裏暗暗打定了主意,不出麵攔阻,就讓弟兄們好好地掰扯掰扯他身上長出來的瘋杈吧,也好借此讓他長長記性。
突然牢門當啷一聲被打開了,曹探長領著一名警察和一名獄警衝了進來。他們掄起警棍,朝著群毆的漢子們劈叉啪嚓地就砸了下來。
長毛僧很是詫異,因為監牢裏犯人之間打群架的這些瞎蛋事應該是歸獄警管的,深更半夜的,警局裏的探長怎麼會跑到監獄裏來管這種屌事?狗怎麼也捉起耗子來了?
群毆的人群被打散了,挨打者竟然被扶了起來,一道雪白的手電光照在了鼻青眼腫的姚奉儒的臉上。眼賊的長毛僧一掃牢房門口,發現門口外邊還站著一個人,是個生麵孔。這個生麵孔好像也在打量著姚奉儒。旋即手電光又照向了長毛僧,曹探長衝著他瞪眼說道:“你是這老監的頭板兒,以後這個人的臉上身上要是再被弄出點兒疤疤瘌瘌的,我就關你的小號,喂你辣椒水喝!”
曹探長罵罵咧咧地走出了監牢,門口那個人湊到曹探長身邊,跟他咬起了耳朵根。曹探長點了點頭,小聲說道:“明白了,你們那邊的那一位也是個小白臉。”然後對那個獄警低聲吩咐道:“找一些消腫藥來,先給這姓姚的敷上。等他的臉消了腫,就放他的囚。”
夜深了,牢門慢慢打開。獄警踮著腳走在橫七豎八的睡漢中,他找著了熟睡的姚奉儒,蹲下身去,開始往他那紅腫的臉上塗抹著藥水。姚奉儒被這涼絲絲的藥水給驚醒了,他慌張地爬起身,發現是獄警在給他療傷,心裏很是感激。他剛要張嘴道謝,獄警撅嘴噓了一聲,便收拾起藥瓶起身離開了。
第二天,男人們一覺醒來,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姚奉儒臉上塗抹著的紫藥水。心說,以前我們就是長斑長瘡長得血乎流爛,甚至都露出了骨頭茬子,這些獄虱子們從來都是不管不問的。昨晚上,我們隻是拳頭巴掌地撲打了撲打他,他頂多也就是落個鼻青臉腫的,身上臉上連一個破茬兒也沒有,人家立馬就給他敷上這些上好的藥水。甭說,這藥水的療效就是靈,昨晚被他們扇打得又紅又腫的那張臉,隻消過了半個晚上,就恢複得跟原先差不多了。看來在這獄中,這位才是有道行的主兒!
早餐開始了,犯人們依舊是陳麵大眼窩窩頭和棒子麵糊糊,讓大家沒有想到的是,給姚奉儒送來的竟然是燒餅果子豆腐腦兒。
“姚先生,這是你在這裏吃的最後一頓飯啦,你可吃飽了。等吃完了早餐,拾掇拾掇你的東西,就放你的囚。”獄卒交代了幾句,轉身出去鎖了牢門。
姚奉儒聽獄卒這麼一說,心裏很是高興。見自己的飯食比其他人的都好,就招呼著同牢的朋友們一起都來嚐嚐。
犯人們都停住了咀嚼,瞪起一雙雙驚恐的眼睛紛紛搖著頭。牢房裏,地位最低、外號叫藏貓子的那個小個子,奓著膽子走到了姚奉儒跟前。突然,他伸手抓起一根油條就往嘴中猛塞進去。長毛僧見狀,氣得他大步上前,右手一揚,一記重重的耳光就摑在了那張狼吞虎咽的嘴角上,那根還沒嚼碎了的油條被打得噴了一地。藏貓子嚇得捂著紅腫的左臉,老鼠見貓似的,哧溜一下就鑽到了牆旮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