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照片,正是唐迦凱送她的相冊裏,最後那一張,她的背影,還有甩出的一截紅色的羊毛圍巾。
可是,不是在相冊裏嗎,
還是唐迦凱在送她之前,把它抽了出來?
“雖然是背影,但我知道這是你。”米鹿說的很平靜,“難怪當初,他看我戴著這條紅色圍巾的時候,反應那麼大。”
“米鹿……”
她淡淡地笑了笑:“我是在他生病之後,偶然發現的,我知道,是他一廂情願,和你無關,和他在一起的日子不長,但女人的直覺很敏銳,我很清楚他心裏一定藏著一個人,隻是有點意外,那個人,竟然是我最好的閨蜜。”
司徒典欲言又止。
“別看他那個樣子,其實也不是沒心沒肺的人,剛得知自己生病的時候,他就跟我提分手了,我知道他是怕耽誤我,可你知道,我怎麼可能會在這個時候把他丟下,哪怕他心裏沒有我,隻要我愛他,我想付出,他管不著。”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怎麼聽,都像在奏一曲悲歌。
“當我發現這張照片的時候,也像正常女朋友一樣,生氣地找他對質,可他竟然很坦蕩地承認了,那無辜的表情,反倒讓我自己覺得,我在無理取鬧,後來他把這事和盤托出,把自己對你的感情,全都告訴了我,完全不考慮我還是他女朋友。”米鹿無聲笑了笑,眼底藏著無奈,“你知道嗎,他偷偷喜歡你,喜歡的方式都讓我感動了,感動到沒法生氣。”
司徒典靜靜地聽著,努力回憶著從第一次遇見唐迦凱之後的點點滴滴,可發現,對他的記憶,真的有太多空白。
“他說,他對你是一見鍾情,你清瘦白皙的臉,就是他夢中情人的模樣,於是他開始三不五時去老房子,假裝看他奶奶,其實是在一樓窗戶裏偷偷看你經過院子,默默上樓梯,就算這麼短短一麵,也能讓他開心好久。
然後,他開始找借口和你搭訕,男生總是很傻,在喜歡的人麵前總愛出損招,故意惹你生氣,和你鬥嘴,他以為這樣可以吸引你的注意。但是,背後卻默默對你好,他說他看你瘦,就借他媽媽的名義,給你送湯喝。”
“你說什麼?”司徒典忍不住詫異地插了一句話,哽咽著問,“你說那些湯,是他要送的?”
米鹿看著她,點了點頭:“可沒過多久,他就發現每天晚上,都有一個男人開著奧迪送你回來,每次你從車裏下來,眼裏都含著笑,他猜你應該是陷入愛情了,可那個人不是他……”
司徒典聽到這,眼淚一滴一滴滾下來,她真的不知道,竟然有一個人這麼虔誠地關注著自己。
米鹿也忍不住哭了,她張開雙手,抱住司徒典:“有時,我真的挺不平衡,為什麼都喜歡你,可一想,連我自己也喜歡著你啊。”
司徒典緊緊抱著她,啜泣著:“對不起,對不起……”
她也不知道這聲道歉是說給米鹿聽,還是說給已經在天國的唐迦凱聽。
“能陪他走完最後這一段,已經足夠了,你放心,我答應過他,會重新開始的。”米鹿鬆開手,擦幹眼淚,“我也答應他,永遠和你做好朋友,所以,你也要狠狠地幸福,這樣才對得起你辜負過的愛你的人,唐迦凱也好,米森也好。”
……
陸彥臣最終還是來了,在一切都塵埃落定的時候。
送唐迦凱最後一程的親人朋友都離開的差不多,他在人群裏逆行而來,一身黑色裝束,看起來比平時更加冷森。
靈堂裏的擺設基本已經撤去,隻剩下工作人員和至親在料理後事,薛月蘭哭的身心俱疲,一個人坐在一邊休息,當大門的光線被一道身影遮擋的時候,她下意識地望去。
“……”見來人竟是陸彥臣的時候,她一時說不出話來,模糊閃爍的視線,有一絲安慰。
陸彥臣踏進門後,掃視了四周一圈,葬禮已經結束了,他微微皺了下眉,轉身準備要走,發現坐在一旁,一下子蒼老下去的薛月蘭。
視線在她身上停留了兩秒,撇開,準備轉身之時,薛月蘭喊住了他,撐起一絲力氣朝他走來,
“臣臣,你怎麼……”
“別誤會,我是來接典典的。”他的聲音沒什麼溫度,比和陌生人說話還冷。
她垂下頭,剛剛燃起的一星半點安慰,像突然被人一腳踩滅,又陷入了絕望。
陸彥臣決絕轉身,可走了兩步,還是停了下來。
他背對著自己,微微側著頭,雖然聲音不大,薛月蘭還是聽見了“節哀”那兩個字,頓時眼淚翻湧而下,那挺拔的背影消失在了大門外。
……
#####大結局會在明天,謝謝你們的一路陪伴。